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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异瞳（第1页）

所谓半兽人，能不能被认定为人类至今都有争议。在半兽人刚出现的一百多年前，人们争议的焦点是：应不应该允许半兽人存在于人类社会？

正方认为半兽人也是因为人类感染“兽性”所致，在变成完全野兽形态之前还保留着人类的部分形态和情感，应该要出于人道主义保留他们在人类社会生活的权利；反方则认为半兽人即使是人类所化，但是半兽人相比人类对情感的感受力要么是缺失的，要么是被放大的，且他们的体能会在“兽性”的激发下获得加成，在社会中会具有极强的社会危害性，应该驱逐出人类社会。

争议的焦点在一百多年后变成了该怎么处置半兽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如果去问问那些经历了这段恐怖岁月的长寿老人，他们一定也不忍回想。当庆国最大的城市零陵出现了第一例大规模“兽性”群体性感染事件的时候，皇帝的诏令宣告正方的失败——“将所有出现的半兽人焚烧，禁止半兽人进入城市”，火光冲天，就算在百年后的如今回到废弃的零陵也能隐隐听到风声中的惨叫声和哭喊声，生命被人为地定格在城市的刑场上。

皇帝陛下听从宫廷御医的建议，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企图将这该死的“兽性”挡在城墙之外。然而这一系列措施效果非常有限，“兽性”的传播速度之快，令那些高居于庙堂之上的人都瑟瑟发抖，束手无策。

天灾的存在很多时候就是为了证明人类的渺小无力。一个又一个城市被半兽人或者完全兽化的半兽人攻陷，殊死抵抗无果之后，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国家，不得已舍弃了富饶的江南。山清水秀的江南变成了漫天风沙的不毛之地也只是须臾时间。多少人流尽血和泪，也抵挡不住看不见摸不着的“兽性”向人类的进攻，江北乃至京都都出现了半兽人，人心惶惶，谁都害怕身边的那个谁转瞬间就变成了可怖的半兽人。

“这不就是个死局吗？”苏酥喝着秦雨给他倒的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边境之地的茶真心不怎样，带着一股沙子的咸涩粗糙感。

“是，若是这样下去，现在零落姑娘你看到的就不是这幅景象了。请耐心听我讲下去。”

为什么秦雨对苏酥的称呼变了呢？经过几天的相处，秦雨对苏酥的恐惧和忌讳已经慢慢压入心底。他知道，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少女，还需要他，性情也还算温和，轻易不会对他动手。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苏酥着实听不惯他一口一个高人的称呼，强逼着他改口。

这称呼要是被穷奇听到了，怕是得被穷奇以“沽名钓誉”嗤笑一番。

“大概是我祖父那一辈，京都出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这道长便是如今的国师太初。国师不忍见半兽人被排挤焚烧的结局，进宫自荐，称他手上有一物可以延缓半兽人的兽化甚至医治轻症半兽人，百官们也清楚应用了近10年的老方法并不管用，我想大概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国师去城内专门囚禁半兽人的地下监狱做实验，没想到效果甚好，故而国师才成为如今的国师，被奉为‘救国圣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药物效果虽比不上特效药，但让普通人做预防之用也是极好的。”

“所以这就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来这边境之地却不会被兽化的原因？”

“对，我们每个人都带着足量的药物，国师为了我们这些戍边的将士煞费苦心，将药丸浓缩以便我们携带，也可以加入水中供多人使用。”

“这样子药效不会减弱吗？”

“出征那时国师说他尝试改进配方大有所获，这三年来将士上下中人无一人感染‘兽性’，正是国师的功劳。”

苏酥看到秦雨说到国师的时候眼里都在冒星星，表情不复之前的沉重，心念如果那国师真是无私为人，那倒真配得上“救国圣人”这一称谓。

“报！驿使报成毅将军率部前来接替我军，预计未时便会到，请将军稍加准备。”屋外响起了副将迫切的声音，毕竟现在已经是午时了。

听到成毅这个名字，秦雨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若不是那老狐狸算计他，以他齐国公府的三公子的身份，镇守边境这苦差事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何以需要在这荒蛮之地苟活三年？

“我们的约定，你还记得吧。”

苏酥幽幽说道，唤回了秦雨沉浸在愤怒中的魂。秦雨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便又是个英气的少年将军，刚刚的气急败坏出于对少年英雄的宽容也可以解释为血气方刚。

“那当然，就连小卒我都让他们守口如瓶，定不会多言语零落姑娘的事情。”

“那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