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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死得其所（第1页）

在卫铉大军之中，目前也只有若干惠军尚且游离在外了。若干惠军攻克幽州范阳武阳县、固安县后，按照卫铉分派的任务折道向西，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了燕州东代郡中部十七座城池；除了眼前的飞狐城以外，东代郡中部再也没有抵抗之力。

飞狐县是一个中县，县城的人口约有四千户。由于它在燕州并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故而夯实而成的城墙只有一丈高，也没有大型守城器械，而城内的守军只有一千名郡兵，以及两千多名临时募集和武装起来的青壮。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远比飞狐城高大的武阳、故安、涞水等城都被轻松攻克，飞狐城在若干惠轮番攻击之下，竟然还能残存下来。

黄昏日落，天色渐暗。随着敌军徐徐退走，城上士兵的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他们都是被县令高归义强行征来守城的百姓，每个人都不想打仗；可是高归义的家小都在蓟县，他未免家小受到牵连、对敌军的劝降视而不见。只不过从残破不堪的城楼、从守军士兵没有一点精气神的情况来看，飞狐城离失守好像也不远了。

“若干将军，末将无功而返，请将军降罪。”下午率军攻城的主将是段韶，他刚刚带兵回到东城三里外的大营，便和怡峰、王雄匆匆忙忙来到中军大帐禀报。

“无妨。”若干惠和刘朝、王思政正在中军大帐议事，他漫不在乎的伸手道：“三位将军入座。”

“喏。”三将入座后，怡峰目光看着身为主将的若干惠，拱手建议道：“若干将军，尽管飞狐城左右不了大局，可它忤在这里，分明就是扇我们的耳光。依末将之见，不如强攻。”

这路大军由骁果军第一、第二、第五镇构成，出发的时兵力为三千精骑。他们这些日子一边打、一边吸纳那些无牵无挂强兵悍卒，最终导致手上兵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到五千余骑。要是他们放手一搏，完全拿得下飞狐城。但是若干惠和王思政既不答应强攻，又不愿退走，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是啊将军。”王雄也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附和道：“涞源城守军足有四万余众、封兴之又率四万大军援助，而源子雍吃了一场败仗以后，又缩回高阳郡新城城；从而让杜、葛二贼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如果二贼困死新城城，另遣一军前来东代郡，主公必然是压力倍增。基于此见，末将也认为尽快攻克飞狐县，然后南下与主公会师……即便不攻，我等也不宜在此耗费时日了。”

段韶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他心底也赞同二将的建议。

听罢，若干惠、刘朝、王思政却是不禁笑了。

若干惠向三将说道：“三位将军，主公的信使不久前送来了一桩喜讯：他说主公在郎山一带攻克敌营，将封兴之军杀得全军覆没。涞源城在我军攻心攻城并施的情况下，军心动荡、厌战拒战情绪席卷；不出数日，涞源城必将告破。”

“果真？”三将又惊又喜。

“自然不假。”若干惠说道：“主公也已知道源子雍兵败退回新城。他担心杜贼、葛贼再次增兵，重点针对我军，令我等尽早南下汇合。不过彭乐、郝长这些日子追我们很上劲，导致我们多走许多弯路，如今他们就在三十里外休整，若是让这支敌军从容离开，我们也没有颜面去见主公。”

顿了顿，若干惠说出了三人的决定：“我和刘将军、王司马打算先把此军歼灭，再南下。至于飞狐城以及城内老弱病残，则是我军用来诱惑此军的诱饵。”

一旁的王思政笑着补充：“接下来由段将军和王将军率领新兵连夜佯攻飞狐城，诱使彭乐前来援救；若干将军和刘将军率主力以逸待劳、半道袭击……用主公的话来说，此法名叫围城打援、围点打援。我和伤兵留下来守营。”

段韶问道：“王司马，就在今晚吗？”

“对，就是今晚。”王思政点头道：“一个时辰后，段将军佯攻东城，若干将军和刘将军借夜色和厮杀声掩饰，悄悄率军离开大营。”

。。。。。。。。

戌时四刻，天地一片漆黑。只有飞狐城和城外不远处的大营火光熊熊。

段韶和王雄率领一千三百多名骑兵再次出发；他们为了很好的隐藏兵力，并没有打火把，而是潜至火光照明的范围之外集结。

之所以攻打城墙，而不是城门所在的正面，是因为城头的地势比较狭窄，便是站竖着站三个士兵，都无法从容放箭；若是换成地势开阔、架设床弩的正面，攻城一方必将付出惨重伤亡。

“攻城。”随着段韶一声令下，将士咆哮着朝东城一段城墙发动进攻，前排士兵抬起弓箭，朝上射中几十人，那些守军士兵纷纷惨叫着从墙上砸下来，战争瞬间爆发。

“敌袭、敌袭！”守军士兵和飞狐城百姓守城已有三日，日夜都在防止敌军来攻，当段韶率军来到不远处，守军士兵便发现大敌来犯，不仅及时鸣钟示警，还以箭矢还击。只不过他们虽然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一定的心理素质，但九成以上的士兵是临时募集而来、不经训练的人；此时别说是什么“三段射”了，便是有序射击都做不到。

稀稀拉拉的箭矢对于有备而来的、夜幕下的朝廷军来说，完全构不成威胁。

朝廷军没有井阑、巢车，甚至连云梯都没有一架，但飞狐城城墙只有一丈高，外面也没有护城河隔离，再加上有火把照明，所以抛射到城上的箭矢能够命中目标。

当县令高归义闻讯赶来，这一段城墙已经死亡几百人。

他见城下黑漆漆的，摸不准敌军来了多少人，也不知道阵容如何，冷静的下令道：“投下柴草、火油，以火把引燃。”

命令传下，士兵冒着没完没了箭矢，依令而为。

一时间，城下火光冲天，将前方的朝廷军尽数暴露出来。

守军瞄准目标，纷纷放箭还击。凌空而下的箭矢瞬间便带来了一定伤亡。

“我军一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谁料被籍籍无名的高归义缠在此处三日之久。今晚，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城下的段韶清晰看到一名穿戴光鲜铠甲的守将来回吆喝，他不禁自语的说了一句，而语气之中、目光之中却透着刺骨寒意。

就在城上城下放箭射击之时，他悄悄摘下四石强弓，又从箭壶抽出一支破甲箭。而后控弦瞄准，弓身上的箭矢也随着高归义的移动而移动，同时也在寻找对方的移动规律。

等那道身影变得清晰，也进入自己的估算，段韶猛然松开右手，箭矢破空而出，没入滚滚浓烟之中，那道向北疾奔的身影猛然一顿，然后捂着咽喉从城头滚了下来，城头瞬间传来阵阵惊呼。

段韶固然善长骑射，可他从来不以力量见长，而接满强弓瞄准高归义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这一箭下去之后，他只感到双手绵软无力，几乎都不属于是自己的了。然而迎着身边亲兵崇拜的目光，他故作淡然的放下长弓，以一种宠辱不惊的口吻向身边亲兵道：“此处火光熊熊，于我军不利，令全军将士向北，然后沿着城墙一边疾走、一边射杀城头守军。我倒要看看敌军还有多少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