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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乙乙没有说错,这已经是一片正在开发中的新楼盘了。他们三个人四处转转,不一会,就有一个像是销售人员打扮的人过来跟她们打招呼,马成胜给身边的赵乙乙和徐心萝使了个眼色,三个人顺水推舟地跟着进了售楼处。马成胜说,“儿子大了,要准备结婚了,他们现在要准备给儿子买婚房了。”售楼小姐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各种户型,徐心萝在旁边故意拿起腔调说,“我们家是很注重风水的,你们这个地方,没盖楼以前是做什么的。地方嘛,也算的上是清净,可还是有点偏僻,以前不会是乱葬岗吧?”“瞧您说的,怎么会。”售楼小姐赶忙挥挥手,“如果真是乱葬岗我们也不敢在这搞开发啊,那不是折寿嘛。这以前就是棚户区。而且以后社区的周边发展会越来越完善,等到地铁修到这里,那房子肯定得升值。”
马成胜趁着徐心萝和售楼小姐聊天的空档,和赵乙乙一起进了已经有居民入住的一期。赵乙乙说,“如果这里以前是棚户区,那你说现在住在这的看起来年纪大的人里面,会不会有从以前就一直住在这的拆迁户?”
马成胜在心里夸了赵乙乙一句,这孩子脑子就是转的快。自从自己把上官琪指甲里DNA的事情告诉了赵乙乙后,他很快就甩过来了一个问题。“上官琪指甲里发现的DNA是以什么载体出现的?是皮肤细胞,毛发的毛囊,还是什么别的承载DNA的生物样本?”
这个问题马成胜还真的从来没有意识到。邬副当时一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一下子就被自己宿命般的预感所困住了。
赵乙乙说,“我问过詹正哲。他说一般检查受害者的指甲,是因为死前如果有肢体冲突,或者死者在遭遇袭击反抗的时候指甲可能抓伤袭击者,或者是抓脸,或者是扯下来了头发,最好的就是把对方抓伤流血,这样指甲里就留下了对方的血迹。现在,二十年前就死去的孟玲珑的DNA样本出现在了上官琪的指甲里,可孟玲珑已经火化了,她作为一个人的肉身物质已灭,想要再找到生物样本,就难了。那就目前的这个情况,这DNA是从哪里弄来的?”
马成胜就这个问题和赵乙乙讨论过好多次,可每次都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市里的检验所还做不了这样的检查,马成胜打了报告,让詹正哲把上官琪的指甲送去省上的大检验中心再做细致的检查。不过省上的人回话了,说结果恐怕得等上一等。新总统一上台就压缩了政府部门的各种开支,检验所里人手不足,现在又都是紧着案件的要紧程度来排序,上一周省府发生了一起恶性持枪抢劫银行案,死者高达十人,案子一出,举国震动。这两天新闻报纸头条都是这个,省厅检验所的人日夜加班加点处理检验劫案现场的证据。马成胜送过去的这个,估计是要再等等了。
马成胜和赵乙乙在小区里转了几圈,看见了一个背着胳膊拿着小马扎往路边棋摊上走的老汉。马成胜过去打招呼,他说他和儿子是过来找人的,自己以前一起当过兵的战友,最后留给他的地址就是这,不过现在过来一看,都成高楼了,他留的地址上写的说是平房。
“哎呦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你找人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找。”老大爷嘟嘟囔囔的。门牙掉了,说起话来嘴瘪瘪的。“你找的人叫什么啊?”
马成胜胡乱编了一个名字,问,“大爷您知道这个人吗?”
“我哪儿知道啊。以前住这的人,有的死了,有的搬走了,剩下的老住户也没多少。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是干什么的啊?”
赵乙乙把手机拿出来,点开自己拍的那张名片的照片,把手机举到大爷跟前,说,“您看,就这个地址。”
老大爷把手里的马扎放下,接过手机放到眼跟前看了半天,又好似想事似地歪着脑袋,后来他一拍脑门,“这是平房后面的市场嘛。”
他把手机还给赵乙乙,指了指对面的一个楼说,“二单元四楼,西边那户,住着一个姓孙的老太太,以前是市场里门市铺的,你们去问问她,说不定她认识你们要找的人。”
马成胜赶忙谢过了老大爷,赵乙乙还贴心地帮老大爷把马扎一直提到路边,板凳支好,扶着老头坐稳,他才又回来。
他们去敲了孙老太太家的门,没人应,在楼道里站了好一会,还是没人来开门。
下楼的时候赵乙乙问,“马队,你说一个市场发什么名片呢?”
马成胜面色凝重,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马成胜作为一个酱菜厂出纳的儿子,是住过类似的棚户区的。棚户区的市场,脏乱差不说,更是龙蛇混杂。一个寄宿女高的学生,能把她和这样的菜市场连接起来的,会是什么呢?
马成胜十四岁的时候,他们家那片出了一件大事,一个大他三岁的街坊姐姐和男同学谈恋爱,后来怀了孕。两个人不敢告诉家里就偷偷坐火车去了外地堕胎。按照当时的法律,堕胎还是违法的。他们俩没法去医院,就找个了私人的小诊所,结果偏偏就遇上了一个庸医。女孩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男孩不敢回去面对家人,找了个高楼就跳楼了。后来诊所被下令关闭,庸医也做了牢。全国开展了一系列的打击黑诊所的行动。马成胜的父母专门把报纸拿回家给他看,说,“你也大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像这样,祸害了别人家的姑娘,自己命也搭进去了。”十四岁的马成胜盯着那张报纸,上面没有那个姐姐的相片,只有一张害死那个姐姐的黑诊所的图片。那地方隐蔽的很,没有牌子,只有一个白色的门帘。看起来好像就是在一个类似菜市场里的小二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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