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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程博衍发现了（第2页）

车内寂静到张安能听见自己心跳，自然也听到电话中风雨欲来的“对方已关机”的提示声。

联想到温宁一言不合就偷溜的累累前科，张安肺管子呛血一般，骨震皮骇地窒息。

他不敢再多看，立即将吩咐传达，马不停蹄变道掉头。

一月初，南省的深冬也显出料峭的萧瑟，车道两旁春樱，枝桠稀落，多余的枝条被剪掉，只剩灰褐色的主干，裹着麻黄色树衣。

沉重又深刻，寂寥又无言。

惊掠过后座男人的眼，狂风肆掠后，化作一片盛大的荒芜。

车刚驶入程家车库，程博衍不等张安停稳，推门下车。

他人高腿长，箭步如飞，顷刻穿过客厅，上了二楼。

程父与程母坐在露台煮茶，一勺玫瑰露，五钱陈皮，程母保持身材，又加一小把薏米去水肿。

真正的茶艺，滚水汤壶，滚球洗杯，落茶高冲，酒茶入杯。材料越是简易，滋味越是悠长清苦，程母这乱七八糟一配对，茶叶淼香，全掩盖了。

程博衍脚步声接近，程母仿佛还生他的气，冷着脸起身，越过他扬长而去。

程博衍回头目送程母一步步远去，再看程父姿态悠闲，舀了一勺山泉水冲壶，重新煮白茶。

他喉咙挤出一丝冷笑，“父亲母亲配合默契，这两日一环套一环，精彩纷呈，拖延至今，想来温宁已经被送走了。”

程父动作慢悠悠，却不绕弯子，“你以为温宁的性格，我能强迫将她送到哪去？”

茶壶渐渐溢出清渺的白雾，阻隔在两人中间，程父虚怀若谷，程博衍锋芒逼人。

“她和你，我不查，心里也大概清楚了，你更清楚。”程父慢条斯理涮洗茶具，“留不住的人，你放她走，免生怨恨。”

“是免生怨恨，还是免父亲脏了手？”程博衍声冷，眼神戾气，迸射出的凉意，前所未有的凌锐刺人。

“以您的手段，在怀疑初升的那一刻，就应该有结束了。可您顾忌我，怕逼得我反抗，家族内讧，如同顾家一般招致外贼，还怕这四年程氏扩展太凶，树敌无数，被人趁机围攻，更怕我怒上心头生出怨恨，干脆逼您退位。”

他突然又笑两声，熔浆一般烧穿心肺，却含讥嘲的冷笑，“您怕这么多，还敢动手，是依仗什么？”

程父浑身的从容飘然，消失无踪了，白雾里隐现一张诡异的面容，“我是你父亲，顾星渊斗他叔叔，结果就摆在医院。”

他稍微探身，“所以，我顾忌重重又如何，拼力一把，最差我直接退休，程氏四年成绩化为虚有，可你……博衍，你敢赌吗？”

程博衍面孔一层又一层翻涌起漆黑森冷的暗潮，将要掀起狂涛骇浪，又蓦地归于无波平静，面孔之下搅漩成一个无底海洞，深不可测，窥探不得。

程父看不懂。

程博衍逼前一步，俯身让他看，“父亲，您真敢赌，之前就不会瞻前顾后，装聋作哑。现在又为什么敢了？”

“还是温宁对吗？你坚信我这次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她，而后时间会抹平我的不甘愤怒。”

他眼睛仿佛巧夺天工的利刃，破开人的心防，一丝一缕细察四肢百骸，“您掌握着她的行踪。”

程父猛地怔住，呆坐在那。

程博衍却并没有乘胜追问，拿起程父沏好的茶，一饮而尽，“好茶。”

他将茶杯放在程父手中，大步离开。

……………………

程博衍到翡翠公馆时，萧达资料已经整理好。

“温宁小姐近两日，除了与冯时恩老城区相——”男人一个眼神射过来，萧达及时改口，“见面，大部分时间待在白瑛住处，去过深恒，却只到楼下，并未上去，深恒二十万的奖金，并没有领取。”

程博衍眼波愈发深浓，面容说不上多恼怒，却有强烈无形的危险，像火山喷发前，最后那平静一秒。

萧达站在火山口，脚后跟止不住一阵阵往头顶窜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