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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无表情东夫人静静望着两人离远的背影,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正慢慢延开,直至醒目,仿佛她已洞察了一切,对什么都尽捏掌心。
浮云作衬岫烟翠,温引撩香缠谷溪。
飞英乱点千秋语,何问归去复来辞。
转相无极风吹尘,星忽渐明晚霞散。
云水寥寥山回曲,但闻总角归来思。
“阿星,快上来,这是我掮菅搭架的台阶,人躺在阶顶上可以观赏星辰。”左子兰一面笑吟吟地往上爬,一面指去阶顶向司马聃自豪的介绍。
因为是左子兰搭架的,自然轻行熟径,最后她还牵了把司马聃。
而司马聃上顶后,也不在注重整襟端坐,跟随她一起悠闲躺下,感知心中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舒畅。
“哇——这里有一颗星星要比其他的都大都亮。”左子兰振臂高呼,下一瞬又唏嘘不已,“天上的星月真好看,可是不能谈笑,你说它缄默沉言的会不会蕴闷。”
司马聃匆匆收回了赏星的视线,眼底的神色沉陷一片黯然,幽幽话出声来,“不是不能,只是它不敢,它不敢向人随意吐露心声,因为它怕,怕别人会伤害它,可期年久往,它也就习惯了闷沉。”
言谓何物,把左子兰绕迷进去,如坠五里云雾中,不知所云,就感觉不在谈星,而在述某个人。
她因思疑困惑坐起身来,不巧睹见行色匆匆的东夫人,虽是戴了帷帽遮面,可左子兰还是认得出人来,此刻在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呢喃自语道,“咦,那不是东夫人吗,都这么晚了,还会去哪呢?”
司马聃瞧出端倪,就更觉东夫人不是古怪而是诡异,不敢迟疑寻问道,“阿兰,你可知她袖中的半卷古籍是为何书?”又迎上左子兰翕动的口唇,一刹间,脑中晤出一念,“当年东汉黄巾事败,天公将军所授的《南华经》至今不明下落,你会符术,莫不是东夫人手中古籍就是它。”
左子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东夫人袖中的古卷是何书,东夫人从来都没放落过,她也没机会窥视,只隐约瞧觉这书共一卷多半张而已。
“阿兰,你会不知?”冷目灼灼下的这话,说是试探倒不如说是在诘问,语气也是三分骇怪七分疑诽。
“不知。”
干净利落的两字,含着冰清玉洁的双眸,散入司马聃的耳里、眼里、亦心里;一瞬,两瞬。他倏然懊悔自己竟用帝王的猜忌来对待左子兰,懊悔过了又忏悔。
他连忙解释道,“其实《南华经》是部被东汉朝廷禁锢的书,曾下令焚毁,若民间私藏此书者必诛九族。我此行也是听到一些传闻,说这书最后被人封藏于大孤山中。”
左子兰语焉不解,反正就有股阅历过这书,会成为十恶不赦的罪人。
为了挽回东夫人的清白,还为了弄清疑惑的真象。左子兰建议司马聃与她一起跟去探个究竟。
司马聃早有这个想法,慨然应下。
还好出门临际随手提了一盏携行灯,司马聃炳起,又恐此去会有凶险,支身阔步疾行,把她轻挡于身后。
两人跼蹐探身穿过芳菲,偌大山谷的尽头,是窄隘的洞穴,往前望去里面仿佛被无极的昏暗给吞噬住,仅透出半丝半缕的微光,它加杂股血腥味,还有一通垂死挣扎的气息。
石壁上长满了青莲,东夫人的三清指尖甲,在执日君诀的感召摧伏下,燎出魅世的邪焰,青灰火烬把青莲心处缭绕化血。
“灰色的,火焰,我听闻,过它——我,我,我还在一本古卷中看过,有关它,它的描述。”
失口说出结巴连贯不上的话,还夹层颤抖低沉发出,声音很小如虫嗡;看来左子兰是被吓坏了,她面如死灰,全身冷汗涔涔,手脚软麻快要瘫下。
幸好被还睨的司马聃及时撑扶住,用手遮盖她的双眼,把她头轻轻,缓缓搁放在他肩膀上,柔声问,“阿兰,快闭上眼睛,睡一会一切就没事了。”
两人挨在一块蹲着;而他不动声色,双眼紧盯东夫人的一举一动,眉目上绷紧的弦一刻也没松驰。
她很顺然的把身子往有温暖的怀里缩了缩;一时,一刻后,神魂刚定的左子兰掀开他的手,眸睨焰心道,“它是灵柩灯内的幽冥鬼火,可直通幽冥,有显现逝者一生情景之能。”
“朝夕共处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我竟不知东夫人会施用这种异火,”思绪不宁,左子兰难以置信叹道,“我也一直生活在这里,却不知山谷别有洞深。”
她这次没唤她作‘夫人’,口里的话声跟去心中的恸切一并提起;司马聃忙轻轻捂住她的嘴,脸上显得有些情非得已,又不得用个眼神来提醒她噤声。
“如临深渊,如屡薄冰。”惊恐下的左子兰错谔一瞬,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话,八个字组成两个词化作一句谨言。
四下是压抑般的静,只闻几声‘噌,噌,噌’的行走声。
停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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