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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宋柏轩,突然笑了起来,轻声说道:“父亲多虑了,此屋虽小,却足以遮风蔽雨。”
宋柏轩心头一松,眼眶却莫名开始泛酸,身为人父,却不能给子女最好的一切,他已是很失败了。
雨点拍打窗棂,烛火摇曳跳动,蓦然刺目许多,他连忙移开视线。
宋蕴拿出卫辞送来的白瓷药瓶,摆在桌上,宋柏轩一愣,却听她问道:“父亲腿上的伤还未好全?”
那白瓷药瓶太过熟悉,宋柏轩想骗过她都难:“卫辞来过?”
“蕴儿,”宋柏轩连忙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父亲腿上的伤已经好全了,不必再上药,是卫辞太多事了。”
“真的,伤已经彻底痊愈,蕴儿不用为父亲担心……”
任他解释再多,宋蕴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一双秋水剪瞳在昏黄的烛光下生辉,那与亡妻格外相似的眉眼让宋柏轩心神恍惚,忍不住落下泪来。
“蕴儿,父亲很好,真的很好,”他的声音很轻,甚至越不过那敲打窗棂的雨滴,“能见到你,父亲已经知足了,一些小伤不碍事的。”
或许是生来亲缘淡薄,尚在侯府时,宋蕴就难以与平阴后夫妇亲近,如今面对几乎全然陌生的宋柏轩,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虽是亲生父女,可却错过了彼此十几年的光阴,而这十几年,便是她短暂的一生,也是宋柏轩一生中本该最好的年纪。
宋蕴视线低垂,望着跳跃的烛火在地上映出的光影,心中情绪复杂难言,沉默半晌,她才轻声问道:“父亲腿上的伤,是因何而来?”
宋柏轩瞬间身体一僵,视线逃避般转过侧脸,若无其事的答:“也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被马车撞了下。都怪卫辞这小子太多事,他呀,什么都好,可偏偏不肯把心思放在科考上,蕴儿今日见他如何?”
他有意避开腿伤的话题不谈,宋蕴便不再多问,对着他笑笑:“父亲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卫辞师兄的确有君子之风,尤其写得一手好字。”
“不止一手好字,”宋柏轩神色惋惜,止不住的叹息,“他啊悟性极高,才学见识都是一等一的好,如果出仕,必然一举得中!”
宋蕴问出心中疑惑:“既是如此,父亲可知他为何不肯出仕?”
宋柏轩遗憾的摇摇头,他也曾追问过不止一次,然而卫辞虽心性赤诚却也格外执拗,认定了的事绝不会轻易动摇。
外头的雨下得极大,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偶尔也能听见些许蛙声,别有一番意趣。
这一。夜,宋蕴伴着雨声入睡,竟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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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整晚,第二日才放晴。
天色刚蒙蒙亮,宋蕴就已经起身,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雨后的冷意,她给自己多披了件外袍,才漫不经心的踱步出门。
从前她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但前世被困在王府的那段时光太枯寂也太压抑,只有晨起时的宁静才能让她感受到久违的自由,时间一长,也就刻进了骨子里。
雨后的慈水村焕然一新,草木翠绿,砖瓦清晰,像是重新上了色彩的古画,别有一番景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路面尚未干透,行走艰难。
宋蕴没走几步绣花鞋便被打湿了,素色的绣面溅上灰褐色的泥点,丑陋不堪,全然浇灭了她的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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