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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早朝风波（第1页）

盛京，皇宫。

金銮殿里，早朝已接近尾声，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苏陌潇，就是百姓口中的冷面将军出列，低头行礼：“臣有事启奏。”

当今圣上永德帝蒋寅似才发现苏陌潇：“苏爱卿？你驻守寒玉关两年，此次退敌有功，朕不是让你在家休息一月，多陪陪母亲吗？一月之期满了？”

苏陌潇道：“启奏皇上，臣休息半月有余，日日感念皇恩，故想尽早回神虎军中，整肃军纪，操练兵马，如此才不负皇上厚爱。”他面上平和、内心焦急，半月多前，他率军回朝那天的情景又历历在目——

神虎军把蛮夷赶出寒玉关，班师回朝，已到达盛京外十五里处。

永德帝接到捷报，带着文武大臣出城五里相迎。

他指挥大军就地驻扎，自己下马上前面君。

永德帝对他礼遇有加，当场让太监宣旨，说他退敌有功，奖赏黄金一千两、锦帛五百匹、玉器两百件、家奴一百人，另可休沐一个月。在大裕，这份奖赏可以说很厚重了。

之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让他上了预先备好的车辇，直往皇宫参加所谓的庆功宴。途中，百姓夹道欢呼，皇上神色不虞。

他被困宫中，三日方歇。

可怜大军吹了三天的冷风，无人问津。三天后，永德帝派将军金哲带着犒赏进入军中，代替他嘉奖兵士。

据他身边的亲信谨俞探回的消息，军中有传言，说他背信弃义，只顾自己享乐，早把出生入死的兄弟忘在脑后。相反，金哲在军中大受欢迎，收买了很多的人心。

他急于回军中去澄清，却被告知要休沐一月，不得抗旨不遵。

他揣测：永德帝用他是情势所迫，因为当时蛮夷攻城略池，步步紧逼，大裕军队节节败退，伤亡惨重。朝中武将个个忌惮，畏缩不前，没有一个可堪大任。如今，边关危机解除，永德帝就想着要夺他手中的兵权，把其交给更信任的人，不然为何论功行赏时，光有物质奖励却没有实质的封赏？说白了，永德帝用那一份厚赏打发了他。他倒不是贪恋权势，不过自己一旦被架空，处境会更加艰难，还如何去查出当年父亲蒙冤的真相？

他顶着压力提前上朝，请命回军中，与其说是要挽回，倒不如说是要看永德帝一个态度。

龙椅上，永德帝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哦，是吗？”不等苏陌潇回答，话锋又突然一转：“既然如此，朕想让你去榕城走一趟。那里有个三年一届的糕点大会，你帮朕选出几样精妙出彩的点心，朕要送给皇祖母。近来皇祖母食欲不振，多睡少食，朕实在忧心。”说着，他的面色阴郁起来。

苏陌潇没心思去看永德帝演戏，只心里咯噔一下——永德帝这是要彻底断了自己回军中的念想啊，可是选的理由，呵呵。

有大臣站出来：“启奏皇上，臣认为此举不妥！苏大人乃我大裕的将军，自古没有将军代表皇上去选糕点的道理。”

另一个大臣道：“启奏皇上，选糕点应是礼部治下膳司房的职责所在，想来对于这次的榕城糕点大会，礼部已经着膳司房做了安排，不如先问问礼部刘大人？”

礼部刘大人刘崇明，是左侍郎，掌礼部实权。被人提名，抬眼看了看永德帝，没有立即出列。

永德帝眼神一闪：“刘爱卿，既说到了榕城糕点大会，你们礼部是否有了安排？”

刘崇明出列：“启奏皇上，臣惶恐，尚未有具体安排。榕城糕点大会虽规模大、影响广，但宫中从未正式派人参加过。臣正想请皇上示下！”其实，榕城糕点大会再大，也不会惊动皇上，最多皇后那里下个口谕，膳司房派个人过去瞧瞧就是天大的脸面了。可皇上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他必须递台阶！

永德帝点头，接着问道：“刘爱卿觉得，朕让苏爱卿去参加糕点大会，是否合适？”

“这——”刘崇明心里叫苦，皇上明明已经决定，理由却站不住脚，自己圆不过来，干脆把这个难题丢给他了，真真是要命！挖空心思想了想，他说道：“臣认为，皇上此举可谓至诚至孝，堪为整个大裕的表率！苏大人正在休沐期间，不当职，只是作为一个大裕的子民，感念皇恩，想为皇上分忧！皇上体恤苏大人的一片心，愿意让他代劳参加榕城糕点大会，并请苏大人帮着选出几样点心送予太皇太后，这是对苏大人的至诚，倾心托付，这也是对太皇太后的至孝，不拘小节！”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皆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陌潇真想仰天大笑三声——为了成全永德帝那个荒谬的决定，真难为刘崇明想出了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佩服！可他知道自己不能笑，至少眼下他没有抗衡的资本。强迫自己屈下膝盖，冷硬的地面叩痛的不止是皮肉，更是心！他深刻认识到：之前的自己实在太过幼稚，觉得只要有能力，永德帝就不会弃了他，觉得有军功在身，就能在朝中站住脚跟。但现实给他上了残酷的一课！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让自己强大起来！

永德帝对眼前的场景甚为满意：“众爱卿平身！”又温和地问：“苏爱卿，你可愿意去榕城？”

能说不愿意么？苏陌潇掩在袖中的双拳紧紧握住，拼命隐忍。

永德帝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哦，对了，朕想起苏爱卿已向宋家下聘，是担心接下来的后续事宜不能按时完成吗？倒是朕考虑不周了，宋爱卿，你不要介意啊。”

被称为宋爱卿的宋明辉，礼部右侍郎，不掌实权。他听到永德帝提到自己，忙出列行礼：“启奏皇上，不妨事。臣已查过天历，接下来半年中，都无适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故而不急的。”

不急？苏陌潇想到自己领了奖励刚到家，宋明辉就悄悄差人来传话，提醒自己带上除去一百个家奴以外的所有奖励，尽快去苏家下聘，并尽快完婚。宋家对苏家有恩，苏夫人曾亲口答应亲事，并处处按宋家要求来办。早先宋家说亲事暂缓就暂缓，现在要抓紧就抓紧，哪怕苏陌潇觉得宋家点名要所有奖励作为聘礼的要求有点过分，也不得不迁就。两家的结亲无关彼此感情，只是苏家要还一份恩情，兑现一份承诺。此时，他理解宋明辉对永德帝的回答，但心里依然不舒服。

“哈哈！”永德帝开心了，“苏爱卿，你说呢？”

苏陌潇听到自己平淡无起伏的声音：“能为皇上分忧，臣荣幸之至！只是臣对糕点所知甚少，不知何谓精妙出彩的糕点，怕选错了，徒惹笑话。”

“这个容易。”永德帝道，“能让你这个不喜糕点的人动心的糕点，都是上佳之选！”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陌潇还能说什么呢？唯有答应：“臣，遵旨！”

“好，好！回去准备准备，即日启程！哈哈哈哈！”永德帝笑声爽朗，响彻大殿。

太监尖细的嗓音又起：“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