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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自己人逐渐多了,决定便越好做。假设现在有五人都是香阴教徒,如何让他们在杀了人的前提下,不觉得自己杀了人?这很好办。五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到五个命令——都是不透明的,彼此不知情,但也可以事后对证。甲得知自己要找一把刀,乙得知自己要打磨一把刀,丙丁卯则分别得知,他们要将刀放在某处、去联系某个人、请某人站到某个地方。这听上去很零碎,是不是?这五人还有别的任务,是委托他们之中并非教徒的人,请他们做无关的事……这些无关层层累积,便有了关系。将之连在一起,就是一场谋杀,可每个人都不觉得自己是凶手。他们都觉得,自己只是服从命令,或是帮了谁的忙,以换取报酬。”
几人安静极了。
“妈的。”白涯骂了一句,“真他妈不要脸。”
“可你却是不能说谁有错呢。他们只是做自己分内的事……自然,究竟杀没杀人,我们无从得知。明目张胆要谁的命,也不是香阴教的作风,我只是举个例子罢了。”
“您能说这种例子,恐怕对他们还是心存偏见吧?”
祈焕试探着问,柳声寒既不回答也不点头。不过,她也没有摇头否认。
言归正传。白涯始终很清醒,他们最开始讨论的是什么问题。
“所以,国君是被卷进来的?就凭这一点,你怀疑他的忠诚?”
她这样说:“此事,是我长久以来的观察,不是一朝一夕能与你们解释清楚的。你们只管信我,我告诉你们为什么——若他真是虔诚无比的信徒,在发现画不是香神大人的第一眼就会揭穿我们,义正辞严地讨要真实的画像。”
君傲颜若有所思:“但他没有……”
“不仅没有,甚至没说画上的是什么……”
祈焕再度思考起来,指甲不停地敲打桌面,发出哒哒的响声。
“他若直言画上是他,朝堂上所有人都会怀疑我们的身份。但他没说:他在保护我们,所以没有戳穿我们‘不轨’的图谋。可这也不至于让我们下不来台,我们直接说拿错了画不就得了?”
“那上贡的时候怎么不说有两张?”
“你傻吗?”白涯直接顶撞了傲颜,“乾闼婆那架子恐怕大得很,若将他与国君当真平起平坐,恐怕也有不小的意见。这一国之君,也不想惹祸上身罢了。”
“那他也明确说了并非此物呀?”
“他周围的人充其量觉得,我们只是想贿赂他,增加求见香神的可能,不会想太多。”
“原来如此……”
“声寒真是太厉害了!”
这番核对下来,君傲颜对柳姑娘的印象又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另外两人自然承认她的聪慧,只不过,在这儿呆的时间够长,见的人越多,知道的事儿越多,总能推出一个差不多的结论来。也辛苦她一人在这里平淡地度过这么久的时日了。
他们还想再复盘些其他什么,可这会,阿姜忽然在门口敲门。于是他们只得放弃短暂的谈话,喊她进来。随她一同进来的还有两位侍女,都托着餐盘,大约这顿所有的菜都放上来了。这一点和他们老家也不一样,普通百姓倒也罢了,听说贵族吃饭或者宴请宾客,不同的菜有不同的次序,处处都有讲究。
几人没说什么,有饭吃就不错了,而且花样还不少。另外两人行了礼后就告退了,阿姜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摆了几张湿漉漉的帕子,就站在桌边待命。
香积国的伙食看上去可正常太多了。这么久没吃什么东西,他们都饿坏了。可这桌上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白涯憋了半天,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这是准备……用手抓吗?”
“筷子呢?”君傲颜也问。
“筷子?”阿姜一脸迷茫,“什么筷子?啊啊啊,你是说那种,细细长长的竹条?”
“呃,对!在哪儿?”
“我们这里不用那种东西呀。”阿姜解释着,“想吃什么直接用手抓就好了。你们看,这些泡过花汁的手帕就是饭前拿来擦手的。”
君傲颜倒也不介意,毕竟他们的军旅生活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稍微讲究点,可以现场去掰两根直些的树枝凑合。柳声寒因为是知道的,没什么异议。白涯和祈焕虽然也不是没过过这种不讲究的日子,只是作为全国上下的常态,果然这么短的时间还是难以习惯。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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