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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谨慎（第1页）

事实上田豫带领的魏军正被阳平关卡的进退不得——尽管这位在北方常年作战的将领并不清楚山地作战的套路，第一次看到阳平关的时候还是迅速意识到这不是好攻打的地方。而吴懿在衡量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并掂量了一下双方的兵力差距后也非常明智地没有主动出击。

由于田豫并没有继续深入的打算，所以简单攻打了一下阳平关后就派人回去送信，表示想要攻打这么坚固的关隘就需要增兵，否则只是白白浪费兵力。于是双方就这么进入了对峙——吴懿固然认为守好汉中即可，而田豫也觉得自己牵制了蜀军的一批精锐部队，剩下的就要交给大将军了。

真正导致在凉州的魏军突然变得如此谨慎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蜀军的战斗力。

前些日子魏军派兵向西行进的时候，打头的是许仪，而后面跟着准备埋伏汉军的则是张虎——在发现蜀郡撤走了凉州东北方向的民众后，司马懿就判断这是蜀军在坚壁清野，那些田间被丢弃的没有收割的禾苗则是诱敌的财物：

“蜀军放着他们不缺粮的消息，吸引我们来攻击，这些禾苗明显没播种多久，烧掉了他们也不心疼，若是不烧掉，我们在此屯兵一段时日，便会生出把这禾苗管好，就食于敌的心思。”

司马懿觉得他已经捕捉到了对方的心思，就这么跟曹真讨论：

“这几日已经有将士跑来跟我说，这些田里的庄稼放着浪费，不如让辅兵去浇点水，若是辅兵都去干这种活了，谁来给战兵背铠甲呢？”

“那骠骑将军的意思是？”

“我们要想办法引诱蜀军出战。”

司马懿面对蜀军的乌龟战术非常不满，但是也不打算去攻打河对岸的蜀军，一方面是渭水河虽然并不宽阔，不过强渡渭水定然会让魏军暴露在蜀军的远程打击之下，前些天戴陵带人想要隔着河用转轮投石车去砸蜀军的营寨，结果蜀军那边同样有投石车，而且射程更远，反过来把他砸了个狼狈不堪。

另一方面是之前张虎和许仪依照司马懿的计策想要埋伏一支蜀军的时候，那支蜀军居然大发神威和原本人数占优的魏军僵持起来，等后来另一支蜀军赶过来的时候硬是把张许两人打得丢盔卸甲，张虎本人更是在交战过程中受伤，如果不是许仪拼死把他救回来，没准这场埋伏就要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据张虎本人说，对面的甲士被他砍了一刀后居然没死，按照张虎以往的经验，自己那一刀肯定可以把对方劈成两半，结果不知为何对方明明看起来只是普通甲士，甲胄质量却非常好，张虎的刀卡在对方身上差点没拔出来，险些被另一名蜀军甲士刺下马来。

张虎本人都是如此，其他魏军就更别提了——明明跟去的是中坚营的精锐，结果交手后魏军震惊地发现蜀军的甲和刀的质量居然比自己还要好！

甚至蜀军的弓箭都比魏军的弓箭好一些。在交战过程中，许仪仗着甲厚硬吃了两发箭矢，结果战后回来发现那两支箭已经射穿了外甲，如果不是距离较远箭矢的动能耗尽，没准内部的锁子甲也会被射穿。

其他魏军士兵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就算穿着铠甲，被射中的魏军也非死即伤，从伤兵身上拔下来的箭头都是精铁所铸，便是低级些的将领也未必舍得用，不想蜀军居然拿来装备普通士兵。

这跟一年多前从街亭逃回来的那批中垒营的人说的完全不一样，之前中垒营说蜀军的训练和铠甲都不如魏军精良，被己方围在山上向下冲锋几次都被打退回去，如果不是山上的蜀军耍弄阴谋诡计，取胜的本来是魏军才对。

之前曹真和司马懿的大部分作战计划也是基于这个前提制定的，他们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诸葛亮的各种诡计，结果这场小规模交战告诉他们，蜀军不但占据地利，甚至连军队的战斗力都比他们要强，那么天知道是不是诸葛亮其实还藏在凉州某个地方，并等待他们踏入已经设好的陷阱。

所以现在魏军也有些骑虎难下，主动进攻河对岸的汉军固然是有风险的，但是掉过头去攻打街亭和陇县也不太现实，况且十多万大军的撤退是一个庞大而精细的活动，远胜带着这支军队进入凉州。

尤其是司马懿认为当前蜀军主动抛弃了一部分种着粮食的土地，这些作物如果真是传闻中诸葛亮从南中获得的高产作物的话，看护对方长大然后收获运回关中定然是值得的。也许蜀军看到魏军在凉州站稳脚跟并且要收获粮食后会意识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然后疯狂进攻魏军，到时候攻守之势易也，魏军可以一边从容收割粮食一边挫败蜀军的反扑，没准可以顺势收复凉州。

综上所述，当前最为关键的一点在于魏军必须在凉州站稳脚跟——尽管曹真和司马懿都深信己方依然占据兵力优势，不过后方那两座打不下来的城也让他们不能安心与蜀军对峙。虽然诸葛亮不在凉州，不过万一对方留下什么锦囊妙计，让蜀军反咬自己一口，那就麻烦大了。

讨论到最后曹真只能寄希望于田豫能在散关道弄出点动静了。如果蜀军因此而调动军队，他就可以在期间捕捉机会对蜀军发动进攻。如果田豫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就只能希望轲比能的手下能发挥点作用，至少别光拿钱不干事儿。

不过轲比能的主要势力集中在代郡、上谷一带，更靠近幽州，在凉州这边更多的是他的附庸部落，尤其是这些部落去年前来骚扰的时候又被揍了一顿，所以曹真担心此次这些部落的进攻欲望并不高，如果不是为了轲比能许诺的财物以及威压，他们是说什么也不肯再来骚扰凉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