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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后,天色尚浅。
顾府角门洞开,小厮们从中小跑着出来,急色匆匆。
街边摊贩已经卸了门板,挂起旗子。
城中地是平整的土面,有专门人员推着水车净街洒水,压服灰尘。
唐肃玉手中把玩着一颗舍利,游荡在城中街道上,漫无目的。
人世百态,数千年如一日,仿佛幽潭死水,从未变化。
有认出他的百姓,先是笑着打声招呼,再加速远离,好似遇到什么瘟疫恶病一般。
客栈门口,陈梦吉梳妆齐整,拎着木箱子。
见到唐肃玉到来,他伸手示意。
两人走到一处,唐肃玉先开口道:“陈先生带我去李家,他们日后如何看你?”
陈梦吉步履缓慢平稳,沉默不语。
自讨没趣后,唐肃玉摸索着舍利,再次放出爆炸性消息:“顾缘道突发离魂症,陈先生还不知道吧?”
“那么接下来,是我还是任老爷?”
有风吹来,带起几分凉意。
陈梦吉发冠下的帻巾被吹动,原本富态的面容清瘦不少,唯独眼神中光彩依旧,不减分毫。
两侧行人频频向他行礼,口中称呼:“陈先生早。”
他一一回礼,越走越慢。
“陈先生在百姓中口碑真好。按我道家来说,就是功德无量。”
陈梦吉露出回忆神色:“我刚来此地时,摆着小摊挂出讼师名号,数日间没有一人上门。”
摊前冷清,哪怕他摆到衙门附近也无用。
第一份状纸是个光头大汉,满脸凶相,语气粗俗。
稍稍了解后,才知道他要状告医馆误诊,害他母亲卧床不起。
汉子大字不识,只会喊亲朋兄弟围住医馆讨说法。
医馆大夫反而倒打一耙,说自己用药无错。
是他不识字,算错分量,连累病人病情加重。
告到任老爷那里,仵作查验药渣、药方,也判定是汉子用错药。
其中有一味半夏,用量多了几分,彻底改变药方内君臣佐使,坏了药性。
汉子在公堂上泣不成声,只会重复:“没有用错,咱家抓药都是按大夫开的方子。你们瞧俺是外地人,都欺负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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