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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说:起什么起!
然而容时好像会读心术一般,冷淡的桃花眼向我投来,眼尾更是朝我威胁一扬。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忍着酸痛连滚带爬从床铺里翻了出来。
此时容时已经穿戴完毕。
今日他择了件月华色飞龙常服,窄腰间仅配有一枚和田玉。
分明是寡淡无味的装束,穿在他身上却丝毫不减他的气度,反而越发衬得他这张天颜俊美无双。
坐回锦榻边上,容时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边施施然向我扫来一道玩味的目光。
此处没有屏风遮挡,他这显然是要我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我暗自咬牙,心中咒骂无数遍这没脸没皮的死阉狗。
但是尽管如此,我手上动作丝毫不敢怠慢,闭着眼睛,尽量快速换回一身新的……太监服。
待我也整饬好后,容时面色不变,却是向我轻抬了下手。
我心里有几分不愿,可是只能走过去,然后在他面前乖乖跪下来。
我低头看着地面的青瓷,问他:「督主有何吩咐?」
容时不答,而是用那双骨骼匀称的手勾起了我的下颌,他的目光里总掺着些许凉意和戏谑,叫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心头发慌。
我的眼神往旁边飘,他似不满,手指捏地我下巴生疼。
我眼中霎时沁泪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这像是满意了,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沉沉一笑。
可恶。
这厢,我正与容时僵持不下,忽而听得外面一个内侍急忙来报——「禀督主,司礼监高永说要见您。」
6
容时慢条斯理地捣腾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他今日青丝不似平常结成发髻,而是仅用一根红色流苏结绳高束。
随他动作,几缕发丝垂落于他精致侧颜,窗棂外暖光融融布于其身。
这样一副天生的世家公子模样,乍眼一看,谁能想到他会是东厂那个心狠手辣的容时督主?
距离方才内侍来报已过去半个时辰之久。
我微抿嘴唇,瞄了容时一眼。
先前是我搞错了,如今皇宫里的太监头头并不是他,司礼监掌印高永才是皇帝边上的头牌。
容时胆子居然这么大,敢晾着人家……
我犹豫再三,还是试探地问了容时一句,「督主不去见高公公吗?」
他执朱笔,眉眼并无焦灼之色,淡淡回我:「无妨。」
啧,真是大太监不急小太监急。
我缩了缩脖子,心道罢了,怪罪下来,也不是我的错。
只是不理那高永,他倒是提起了另一茬。
「你的易容术,师承何人?」
我一惊,下意识抬头却猝不及防落入他的眼。
只见容时长睫微垂,黑棕色的眼睛里眸光幽幽遍布诡谲。
我吞咽了下,忙同他道:「是入宫前一个老翁教我的。」
容时长眸微眯,「他为何教你?」
我弱下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楚楚可怜:「十二岁那年阿爹要卖了我给弟弟换吃的,我逃走了,流落街头,后来遇上这位老翁。」
「他是江湖医者,我原想留在他身边,但他年事已高不愿留我,我便求他将我化成男子,送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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