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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陆弃早早醒来,不,他这一夜基本都没睡着。
苏清欢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她乖乖地缩在被子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陆弃知道她肯定也没睡好,喟叹一声,在她额头上留下一记轻吻才起身。
他到外屋洗漱,低声对白苏道:“夫人昨晚没睡好,不用喊她起床,等她自己醒来。还有,你多陪她说说话。”
“将军是和夫人吵架了?”白苏看着陆弃眼底的青黑,壮着胆子问道。
“不是,回头夫人会告诉你的。夫人若是问起我去向,就说我在世子那里。”
“是。”白苏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顺从地答应下来。
“白苏。”
“将军?”白苏被点名十分惊讶,嘴唇微张,满眼不解地抬头看着陆弃。
“好好伺候夫人,不管是罗浅还是其他随便谁,我都答应你。”
白苏脸色微红,却郑重行礼道:“奴婢是夫人的。不管是罗浅还是其他随便谁,都不会让奴婢对夫人的心少一分。奴婢若是有十分心,绝不会给夫人九分。”
陆弃“嗯”了一声,把擦脸的棉巾扔到盆里,转身大步出去。
白苏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凝重。
“白苏——”苏清欢轻声唤了道。
白苏精神一凛,忙走进屋去,道:“夫人,还早,您再睡一会儿。”
苏清欢却已经坐起身来,自己把幔帐撩起来,脸色疲倦,强打精神的模样。
“我听见将军跟你说的话了。”她开口道,“我醒了,我在装睡。”
白苏惊讶:“您和将军昨天?”
苏清欢赤脚踩在脚踏上,双手分在身体两侧按着床,满脸怅惘,苦笑一声道:“将军要去辽东了……”
白苏是她最信赖的人,所以苏清欢不瞒她,一五一十地道来,末了叹道:“我呀,心里像有两个小人打架似的。一个告诉我不要哭,再担心,再不舍得也要忍着。那些情绪,除了羁绊将军,帮不上任何忙;可是另一个告诉我,哭吧,别那么难为自己,让他知道你有多难过多舍不得,心里有了挂念,才会安然无恙地归来……”
白苏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红了眼圈,低头道:“夫人,您想开些。将军的身手无与伦比,身经百战……”
“可是他也只是血肉之躯。”苏清欢喃喃地道,“白苏,你不用劝我。我就跟你说说心里的难受,我总不能一股脑都倒给将军。我怕他到时候就不走了,那我岂不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夫人,其实奴婢有时候想,”白苏心疼地道,“做人自私些好。将军现在能离开吗?可能在宫中,至今尚未找到踪迹的箱子,关系到薛太医和穆嬷嬷的死因;昌平侯府的烂摊子,杜丽娘现在也没有摸清底细;云南和京城胶着,形势一触即发;大姑娘还这么小,也需要父亲……夫人,将军一定要去吗?就没有旁人了吗?”
苏清欢摇摇头:“于公,将军放不下辽东;于私,宋将军对他来说,亦师亦友,感情亲厚,如何能看着他的妻儿孤立无援而无动于衷呢?我比谁都想自私地留下他,可是我不想他后半辈子都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甚至悔恨终身。”
她顿了顿,面上浮起苦笑:“现在只盼宋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将军能早去早回。”
“一定会的。”白苏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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