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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鄜的手是行军之人的手,常年握戟持戈的掌心生得宽大糙实,温厚的茧捱着脸缓缓摩挲时,虽然有些细微地生疼,但却无端升起一股奇异的烫意来。
“我……不是觉得自己不好……”
钟淳被那双漆深的眼睛摄走了心魂,呼吸都急促起来:“只是……我觉得三哥和四哥他们比我要好……”
“他们如何同你有何干系?难道是他们的‘好’便能论证你的‘不好’?不成?这又是哪本书上读来的道理?”
“再者——”
张鄜的指腹在他颊边揩了揩:“如今朝廷之人皆知十三殿下住在丞相府上,你就是今日从张府正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天下有几人有胆子说你的不是?殿下是大宛的皇子,只要你不看轻自己,便无人敢看轻你。”
“只不过,这天底下还有两个人你是得罪不起的。”
钟淳愣愣地问:“怎么是两个人?”
“不是只有我父皇一个么?”
“还有我。”
他看着张鄜那双眼,一张脸怔怔然地发起烫来。
那人眼中像蕴着两团柔和的墨,只要一对上去,原本白纸般的一颗心便霎时皱了、湿了。
……从此再也洗不净,忘不掉——
“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
张鄜撤回手,从架上扯下那件黑狐皮的衣氅抖了抖雪水,虚罩在自己身上,正欲起身:“若是半夜突然被那儿的伤痛醒了,记得叫门口侯着的……”
他话音一滞,感觉腰上蓦地一紧:
——钟淳从背后抱住了他,像一块顽固又甩不掉的烙铁。
“你别走、好不好……”
钟淳闭着眼,额头贴着狐裘在那人的后背上轻轻蹭了蹭,双颊渐渐生了红,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他头一回做这种事,不知道这档子事在外头叫“勾引”,要论技巧攻势其中还颇有门上不得台面的学问,只是循着本能攀上了那人坚实有力的背,双手笨拙地摸到前边。
接下来要做什么来着……
钟淳的脑袋晕乎乎的,光是闻着那背上淡不可闻的麝香味,便感觉浑身一阵阵地发汗。
他心跳得很快,手也在衣氅上胡乱摸索着,摸了半天才摸到那根紫金绶带,指尖很不熟练地勾住,正欲再往外扯上一扯时,五指就猝不及防地被那温烫的大手给用力地攥在了掌心里。
“……啊!疼、疼疼……”
指骨骤然被握得一痛,虎口也跟着一阵阵发酸。
“……谁教你做的这些。”
那人的声音似乎与平日里有些不同,力气也异常之重,几乎狠得要将他整双手的腕骨揉碎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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