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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公子客气了,东翁奉旨巡抚浙江,这是分内事。”幸时挽起钱渊笑道:“天色不早了,钱公子先回去……”
“咳咳。”王忬咳嗽打断幕僚的话,“这几日在军中,吃的都是荤腥,安排些素食。”
王忬原本饮食就是以素食为主,但特地点出来,自然是为还在守孝的钱渊考虑的,这是要留客。
看着东翁离去的背影,幸时眨眨眼回头瞥了眼钱渊,“等下别提张……”
“绝对不提。”钱渊笑容可掬的连连点头。
幸时舔了舔嘴唇,这货刚才泪眼婆娑呢,变脸怎么就能变这么快!
太仓王家诗书传家,也是官宦世家,吃穿诸物无一不精,之前钱渊已经在王世贞身上体会过,但这次也大开眼界,可能是因为剿灭沥港,王忬心情不错,虽然只有四人入席,但摆出的阵仗还真不小。
王世懋刻意放慢动作,眼角余光瞄了眼钱渊,后者从侍女手中接过毛巾净手,又接过茶盏漱口,微微举手让侍女将宽大的衣袖别到后面。
没看成笑话,王世懋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一旁的王忬微微咳嗽两声提醒儿子别闹事,人家松江钱氏的名望底蕴并不比太仓王家差。
特么就知道这厮不是好鸟,不就是上次在孙家没给你面子嘛,钱渊脸上笑着,心里骂着,还真把老子当林黛玉啊!
酒过三巡,钱渊起身举杯,“晚辈以茶代酒,再次拜谢中丞大人。”
“好了,你倒是礼数周全。”王忬黝黑的脸上透出几丝红晕,“孙季泉的回信我看过了,他倒是挺看重你,据说还留了你几天?”
“是,不过晚辈很快就前往宁波。”钱渊小心翼翼的回答:“明军攻沥港的第二天早上,晚辈匆匆忙忙离城回杭。”
幸时把玩着手中的白瓷酒杯,笑吟吟问:“初三半夜攻沥港,钱公子初六就到了杭州……”
王忬看了眼神色平静的钱渊,夹了片竹笋放进嘴,慢慢嚼着,片刻后才问:“据说那日凌晨有倭寇流窜至宁波城?”
“是的,而且城中也有些海商作乱。”钱渊精神一振,终于扯到正题了,“回杭州路上,晚辈听说明军大胜,汪直仅以身免……但海盐、海宁甚至桐庐都有倭寇作乱。”
王忬搁下筷子,叹息一声点点头。
幸时偏头打量了眼钱渊,现状越来越像其描述的那样了,沥港被毁,汪直远走,对手下海商管辖力度越发弱,倭寇四处作乱的苗头已经渐渐显露出来。
钱渊作势犹豫,试探问:“中丞大人,倭寇会不会侵袭松江?”
王忬脸色一变,转头看了眼幸时。
“这个……”幸时心里苦笑,“倭寇毕竟不是军队,来去往往没有明确的规律可循,松江……有可能吧,不过东翁是浙江巡抚。”
幸时和钱渊都眼巴巴的看着王忬,就连王世懋都看过来,可这位浙江巡抚慢吞吞的举起筷子继续吃,好一会儿之后才放下筷子,结果侍女递来的毛巾擦了擦。
扔下毛巾,王忬起身,“到书房来。”
没听到自己名字的王世懋不爽的看着钱渊离开,而后者在心里暗暗复盘自己的演讲稿,这次可不能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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