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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坦白（第1页）

“弟妹，”鲁肃惊叫一声，秦玊儿已经将纸团放入口中，鲁肃忙伸手要从她口中掏出来，但被秦玊儿咬了一口后，不敢再伸手进去，秦玊儿用力将休书咽进了肚子。

“秦玊儿，你是不是疯了？”孙策搞不懂秦玊儿在做什么。

秦玊儿慢慢的爬起身，她已经完全没有以前伶俐和傲娇的影子，抿着因为缺水起了一层白皮的红唇，双目无神的在寻找着什么。

“秦玊儿，这都是你自己一手酿成的苦果，怨不得别人。”孙策道。

秦玊儿点点头，好似同意孙策的说法，没有辩驳，“凌迟后，尸体会怎么处置？”

“什么？”孙策和鲁肃都被秦玊儿的问题吓到了，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害怕，也没有孙策以为会跪地求饶，秦玊儿淡定得反让他们心中无底。

“你还想为自己留个全尸吗？”

秦玊儿摇摇头，孙策没看错的话，她好像还笑了一下。

“凌迟时，我就能知道马骁死时他的痛苦，糯米被剥皮时，它有多痛了，死后去找他们，还可以比一比，谁死得比较惨。”秦玊儿面色凄凉道，双目有了一丝光彩，好像在想死之后的事情。

孙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确心软了，他本来还准备让秦玊儿死前受更多的皮肉之苦，现在把这个念头彻底打消了。

秦玊儿杀了吴老夫人，这是他无法原谅的，谁求情都没用，他不允许自己心软。

“弟妹，”鲁肃悲伤道，“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为什么？”

“我不是你弟妹了。”秦玊儿纠正道，“鲁大哥，我还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鲁肃低头擦着眼泪，声音嘶哑道。

“如果我爹来救我，你帮我劝住他，就说他女儿已经死了，救不活的。”秦玊儿道。

秦玊儿脸上的绝望在火光中燃烧着，却像一盆冰水将二人浇透，孙策转身走了，留下鲁肃，如果他能劝秦玊儿自杀，那就劝吧。

秦玊儿重回死牢，自从孙策来后，牢头开始给她送些能吃的饭菜，还送来一床保暖的盖被，大概是鲁肃吩咐的。

秦玊儿依然没胃口吃，大部分都给了那只老鼠，没想到，死的时候，只有一只老鼠陪着她，也算是缘分。

秦玊儿最近总是梦到马骁，那个什么都为她考虑的大傻瓜，那个一心一意爱她的人，可自己从来都没有认真的爱过他一次。

人只有感受了人世界最绝情的狠，才能明白别人的好是多么珍贵，失去了，才后悔莫及。秦玊儿想，如果有下一辈子，她一定会嫁给马骁，一定。

“玊儿，玊儿？”

秦玊儿听到有人叫她，微微睁开眼，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温热的手将她眼角的泪拭去，才醒过来。

卫臻将秦玊儿紧紧搂在怀里，哽塞着喉咙，鼻腔浓重道：“玊儿，你受苦了。”

秦玊儿推开他，依旧睡倒在湿漉的稻草上，背身朝着发霉的墙壁：“你走吧。”

“我不会走的，我要救你出去。”

秦玊儿把头埋进胳膊里，捂着耳朵拒绝听卫臻的话，“玊儿，你不要这样子，周公瑾都无情无义的写了休书，你何必还要为他死呢？”卫臻劝道。

“难道我死，也要你们来管了？”秦玊儿尽量把声音放大，来表示自己的抗拒，她不想再留恋在这个世界了，她的绝望从糯米死的时候就开始了，她也同糯米一样，被窒息在冰冷的水中，感觉喘不过气来，就算孙策不杀她，她也会被自己憋死。

卫臻用力把秦玊儿拉起身，手捧着她瘦削无肉，灰暗的脸，心疼道：“玊儿，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都是我的错，行不行？”

这番话对秦玊儿已经毫无意义了：“你为什么不能继续做你的驸马，还来管我做什么呢？就因为愧疚，这么久你都没有愧疚，你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卫臻很伤心，他很少在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感情，他把自己压抑得滴水不漏，但此刻，他也绷不住泪水，把秦玊儿紧紧搂在怀里，“对不起，玊儿，都是我的错。”

秦玊儿的手被另一个人紧紧握着，那人穿着很粗糙的下等衣服，像是卫臻的随从，披着黑色斗篷，带着帽子，遮了大半张脸，秦玊儿从这双手的力度中感觉到很大的决心，要把她从死亡边缘拽回来的决心。

“玊儿，我当初离开你，是有原因的，”卫臻只能坦白了，“我出生洛阳卫家，父亲是朝廷大官，被小人陷害，满门抄斩，只有我一个小孩逃生。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害我卫家的凶手，但太久远的事，查不出任何头绪，你父母知道了我的身世，觉得我给不了你幸福，逼我离开你，还要我想办法让你对我彻底死心，这样才肯告诉我，卫家的仇人是谁？。”

秦玊儿事不关己的听着，这个答案对于她来说太迟了，“你不会想到，我的仇人，就是孙家，我来江东，接近孙小妹，都是有目的的。”

秦玊儿这才有了一丝表情，看着现在哭得泣不成声的卫臻，眼泪也出来了，嘴唇嚅动，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原来每个人活着这么难，在她心中最厉害的卫臻，也有许多身不由己。

“玊儿，你原谅我好不好，”卫臻哀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对你。”

“你现在一样要报仇，我还是你的负担，不要在为我做什么了，你既然选择了你的路，就不该为我停留。”秦玊儿一夜之间好像长大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理智的让人觉得可怕。当一个人放下生死，大概就是这样。

“不，”卫臻摇头道，“不，我不要你死，我要你为我活着。我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亲人，我只有你了。”

秦玊儿眼神被泪水冲洗得柔和，她被卫臻感动了，原来自己还被人需要着，她想起卫臻在曹操前冒死救了她，她的命的确是他救回来的：“吴候一定要我死的，你救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