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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没了再了解的兴趣,只倚在软枕上假寐,如墨缎华美的长发拢着她,额间珊瑚花钿垂悬如血滴,似一只能洞察天机万物的眼。
直到从走出了巷道的另一头,明宝清的心神才定了下来,她有些困惑地顺着巷道望出去,觉得自己未免太慌乱了些。
巷道的另一头也就是脂粉铺子的后院,这院被用做作坊,门开半扇,露出几个正煮花捣浆的身影,花香之中还有猪羊胰子的一点腻味。
明宝清饶有兴致的瞧了一会,沿路朝前走去。
街市后边的小路被高高坊墙藩篱截得很窄,如果明宝清还是那个坐车的贵女,她绝不会走到这里。
一间铺两扇门,前后大有不同,后头除了设作坊之外,也有用做库房的。再者就是很多店家是拖家带口住在铺子里的,前头卖货,后头生活。
日头渐渐热了,敞着后门纳凉的人家不算少。
明宝清提裙避过栓养在后门的白犬,又抬头瞧了瞧栽在墙头的绿葱。
门框似画布,她每走过一户,皆是不同的人与情景。
明宝清时不时见到几张熟悉但又叫不上名字的面孔,看着他们对家人笑骂嗔怒,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不仅仅是卖果子的沈二郎,卖幙头的苏妪,卖饮子的李九娘,而是一个个更为鲜活的人。
明宝清忽然觉得从前的自己很傲慢,但过着那样被人高高供养起来日子,即便
只是平视四周,对于其他人而言,也是一种目下无尘的做派。
因明府中养了绣娘,明宝清其实很少踏足衣肆、彩帛行、绢布铺之类的地方,更多时候是由掌柜的挑了上等好货送到府上让她们挑选。
明宝清已经走进了岔路,这间衣肆离了长街,卖的也不是贵价成衣,悬在院中随风起舞的件件裙衫也不过只是寻常绢绸料子。
今日晴好天明,所以裁案和绣架都摆在院中。
绣娘和裁缝说说笑笑间挥针飞丝,明宝清站在门外瞧了很久,久到其中一个年岁最长的妇人生了疑,走过来倚着门问:“小娘子,瞧什么呢?”
明宝清赶忙行礼,道:“瞧您院里的绣架呢,我也想给我母亲做一架。”
“那你看清楚了吗?要不就进来瞧吧。”妇人一下就卸了警惕,明宝清浅笑着摇摇头,道:“多谢您,已经瞧明白了。”
她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怎么做绣架,绣架对于闺阁女子来说都不算陌生,不过是一张矮桌的框子,绷着绣布。
但明宝清想起那些绣娘时不时抬首转动脖子的样子,说话时还不断地抻背揉后颈,意识到那样矮矮的绣架其实很累人。
‘那么,依着母亲的身量,做高一点?让她可以不用佝着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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