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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往往会因为一些自己意料之外或是不能确定的事产生疑问,但类似于‘你是谁?’‘你是什么人?’的问题从木恒口中说出确乎太过罕见。
因为世间能让她无法获悉并且在意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而她之所以愿意接受对方换个地方说话的邀请,便是因为对方身上气息之深远,让她感到陌生而又熟悉。
这般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她从未想过会出现在一个人类身上。
少年依旧眼中含笑,神情之温和凉静在这偶尔飘过几絮轻云的山间愈显气质出尘,他说道:“有些事说得清楚了,难免会过于无趣。”
他转身看向远处山峦,“如此安静观景,岂非极好?”
木恒没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是说道:“有些景致看得多了,自然也会生腻。”
此般言语隐隐与对方上一句话形成对比,似有淡淡的不喜意味。
少年无所觉,闻言顾自朗声笑起,道了一声有理便继续循阶而上。
木恒站在原地微不可察挑了挑眉,终是起步拾阶。
绝情谷地形不算复杂,但熟悉的人却是不多,而少年明显位在其中。
天光悄然挥洒,云外泛着美丽的柔和光晕,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刚刚好的距离,各自迈着不徐不疾的步伐,便如同心有灵犀的相约漫步,画面之美好像极了初阳下春花缓慢开放时的那般静谧。
石阶尽头是一方石台,其上种着一些绿木青松,缝隙间嫩草破土而出,泛着春意。
从台上望去可看到更高处,自然也可以将天边的悠悠白云收入眼底,抬眸所见天空不如秋日时那般干净,倒像是凝了水一般,却亦是极美的景致。
少年立于其上,平静俯瞰眼前山水,说道:“天地万物之因果轮转,是为更替,虽时刻变化,却也能保持始终如一。”
“无论过去多少年,世间本质从无不同。这个世界与任何人都有关,却不会与任何一人有关。”
此番言论看似复杂矛盾,但其实,确实有些难懂。
而在此情此景之际道出这般言语,很容易被视为是对此间另一人的教诲训说,即便没有此意也总是会让人感到不悦。
但木恒自然没有不悦,更没有蹙眉或是惊讶,只是淡淡道:“所以?”
少年在和风中微笑,白衣轻飘,仙姿逸然,说道:“若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待世间,自然无趣,但若置身其中,却会有着极大的不同。”
木恒没有说话。
少年清旷的声音再次响起,“当世界与你无关,你自然不会将其放在心上,但因果若生,有了尘缘,自然便会舍不得,那么便无法轻易放下。”
“感情极美,却也不是个好东西。”
话语有所隐晦,意味深长,自然也有所指。
木恒第三次挑眉。
虽无任何表示,眼中也毫无情绪,少年却知道她此时已经有了极淡的不喜,而让她不喜的后果总不会太妙,至少是于他而言,于是转身看向她婉言轻笑,说道:“都是无心的胡话,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语气过于温缓,正常姑娘家怕无不是会因为他那一句好不好而心中柔软,但木恒自然不能算作正常姑娘,看了他一眼,她转身来到石台边缘,入目一片仿若渺然无际的阔空,平静道:“能够产生的事物,自然也会消失。”
生老病死,花开花谢,有了诞生之日便会有死亡之时,永恒一直都是无法触及的虚妄。
她所说的该是情感。
无论是喜乐悲欢还是感恩怨恨,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即便是刻骨铭心到无法忘却的情绪,也会伴随人类个体的死亡而消失。
少年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脸上笑意不减,倒映着暖色微光的眸中仿佛有着融融春意,说道:“但既然已经开始,便享受每刻,为何还要去过多思虑结果呢?”
木恒说道:“因为未来很重要。”
少年轻摇了头,微笑道:“那样过于无趣。”
木恒又道:“我不想跟你吵,很烦。”
天空中春光微洒,少年唇角微扬,自然是极好看的弧度,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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