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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宛如梦呓,像是害怕惊扰了这惹人眷恋的梦。
张濯看不清她的眼睛,唯有她细细的呼吸声响在耳边。
他的心不觉得疼痛,只余下无尽酸楚。
谁也没说话,谁也不舍得再说话。
直到车夫在外面说:“两位大人,到了。”
好梦恍醒。
郁仪没有留恋地收回手指,笑语盈盈:“你瞧,它还是找到我们了。”
张濯替她掀开车帘,郁仪踩着车凳下了马车,再回过头时飞雪已沾满她的鬓发。
“只可惜我这一生太多事尚未做完,早就来不及回头了。”
她说完这话后,不再等张濯回答,也不撑伞,迎着飞雪向自己的宅邸中走去。
……
而此时,这个女孩直直白白地告诉他,她愿奉上她的一切。
利用二字咬在唇齿上,吐不出也咽不下。
原来许多话情意深重时说不出口,没有情分时说得反倒更顺畅了。
他早该知道她的决心,也早该知道她将这些身外之物早就割舍。
徒留他一个人,珍视着、敬畏着,不敢染指分毫。
怕只怕他这边已然烧得滚烫,另一头的郁仪还是冷的、无知无觉的。
他舍不得怪她分毫,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张濯说:“为何是我,还是说可以是任何人?”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冷,藏着郁仪听不懂的凄惶。
“还是你觉得我尚且值得你花心思来利用?”
见她沉默,张濯也渐渐平静下来:“纵然你不在意,就当我在意吧。这样的话不必再提了,行吗?”
郁仪仰着脸看他:“既如此,为何江驸马可靠攀附公主得到恩荣,而我不行?”
张濯见她懵懂,便着意解释道:“很多东西,都是有代价的。即便是现在未曾让你付出什么,不代表永远都不会向你索取报酬。这样的恩荣,背后的代价会是什么,你自己想想。”
是污名,还是把柄?
“但我说了我会助你,便不会违背誓言,自然也不用你付出什么。”他垂眸看着被茶水晕染开的纸页,“我给你我的手令,你去文一阁将这两年的卷宗都调出来,暂且不要归还回去,也不要交给任何人。”
他将话题转到政事上去,以此遮掩自己心绪上的起伏。思绪乱如麻,许多话都是他说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
张濯拿起桌上的湖笔,在纸上写了“廿州”二字:“尤其是廿州的黄册。”
他的眼眸如雾海,郁仪顺着他的笔将这两字记在心里,目光所至,她却看到了一方松烟墨。裹在外面的宣纸还没拆开,竹叶宣纸上盖着的是她的私印。这分明是她送给江驸马的那一块。
张濯见她目光停留在这块松烟墨上:“你可喜欢,这是江驸马送给我的。”
郁仪表情有些不自然:“这原本是下官赠与江驸马的,没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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