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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玄双眸敛光,坐姿端正。他总是这样,当他凝肃神色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很专注很认真的样子。
有时昭华公主撞见他和太子议事,卫玄就是这种端正的神色。兄长倚重于他,仿佛也是可以理解的。
昭华公主望着卫玄时,也没料到谢冰柔会回答她。
她居然听到谢冰柔答道:“公主说得极是,也许,这桩案子本不过是个意外。”
昭华公主倒生出几分错愕,侧头望向谢冰柔。她一直以为这谢家女娘是攀附奉承之徒,哪怕之前昭华公主张口替她解围,也不过是不愿意让元璧这个外兄尴尬。
谢冰柔望向了元仪华:“薛夫人,令郎今年七岁,性子难免有些淘气。就好似我方才进来时,便瞧见他身上满是墨水。小孩子爱闹腾也很常见,可我那时却窥见令郎不但衣衫上沾染了墨水,就连牙齿也是漆黑一片。”
“我想问令郎是否有个怪癖,总是喜欢将一些奇怪的东西塞嘴里?”
薛旭是薛留良第一个儿子,又是正室所出,梧侯府上下自然都很宠着他。唯独元仪华作为母亲,还能拉下脸教训孩子。
之前元仪华令仆妇打薛润的手掌心,谢冰柔留意到那仆妇下手不算重,可也不算轻。薛旭被打得手心微微发红,会知道痛,但也不会很严重。仆妇这样教训,自然是元仪华授意,否则岂能有这样大的胆子。
七岁的薛旭不但将墨汁弄在衣服上,还去尝了一下墨汁。小孩子总是会吃一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异食癖,而是对周遭之事太过于好奇。
元仪华显然留意到自己儿子这个不大好的毛病,也想尽力纠正。
所以她自然能回答谢冰柔的问题,她说了一声是。
元仪华的脸色已经冷下来,她已经想到了什么,一旁的素娥身躯已经在轻轻发抖。
谢冰柔又问:“那小公子平日里是否会去叠竹阁玩耍?”
元仪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答道:“是!”
是!平日里薛旭会去叠竹阁玩耍。杜芙和元仪华关系不错,薛旭之前去叠竹阁也不足为奇。
和死去的瑞儿不同,薛旭这个嫡出的小公子很得薛重光宠爱。儿子性子软弱,梧侯便把希望放在孙儿身上。薛重光觉得薛旭虎头虎脑,纵然顽皮一些,也是极好。
梧侯觉得男孩子就是要活泼,不要学太多规矩,免得将性子拘住了。这规矩学得太多,以后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因有祖父溺爱,元仪华的规矩便老是立不起来。
所以薛旭那个喜欢往嘴里乱塞的毛病一直没改好。
谢冰柔便说道:“如果杜姬在叶上涂上蜜浆,一开始针对的是薛旭呢?”
“倘若她没有搬出叠竹阁,小公子还去在叠竹阁玩耍,那么吃到有毒山踯躅花叶的,便是喜欢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的小公子薛旭。”
“是吗,杜姬?”
房间里此刻彻底安静下来。
素娥已经恶狠狠的瞪向了杜芙,元仪华也冷冷看着她。
杜芙犹自没有说话。
但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推断,叠竹阁的白杜鹃两盆又被涂上蜜浆,分明是被人动过手脚,薛旭又有那么个小毛病,而且杜芙在十日前让婢仆换下原本无毒的山踟蹰,之后瑞儿便中毒。
这一切可以算是形成证据链,对于在场之人而言足以定罪。
可谢冰柔还是希望杜芙能亲口招认,至少不是在用刑之后。那些散碎证据被一根线联系在一起,却缺乏目击证人以及犯人口供。那么也许,也会有万分之一的万一?
谢冰柔总是希望自己案子断得完美,但眼前的杜芙显然并不乐意说话。
这时元仪华却开口:“你家中两个兄弟在我族兄手底下做吏,父母也在京城,不知他们可知晓你做的事?”
杜芙身躯终于轻轻一颤,她面色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震惊过后,别人都惊讶杜芙会做出这样事情,又暗暗猜测杜芙这样做的用意。难道一个小妇,还有非分之想?难道杜芙平日里性情沉静若水,其实暗藏居心,恨不得元仪华和薛留良撕起来?
旁人这些猜测元仪华都想得到,但元仪华还是觉得很奇怪,她缓缓问:“我只好奇,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杜芙面上浮起了一缕异色,眼神有些迷离,她轻缓的说道:“因为,他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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