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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亮白如雪,雷光吞没了所有画面与声音。
二人遭遇的这场雷劫,——是古罗门愤怒的神罚,是穆舞墨临死前的诅咒。不论生死,这场劫难已经在他们的命运中,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烙印。
南官醒来的时候,雪谷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天上飞雪回旋,像无数白色的精灵在空中舞蹈。舞曲落幕之时,片片雪花凝聚,雪谷中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身形缥缈,神色淡漠。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男子的声音无怨无怒,不悲不喜,七情六欲皆不足以形容。他的声音,仿佛根本不是人间的话语。
“不论真假,不管你是何人,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做纠缠。”男子双眉微蹙,目光中终于流露出一丝人间的情感,却是悲凉。
“‘君临’之力已被封印,此为我愿。自此以后,不论你们身在何处,都会如处寒冬,这是古罗门的神罚,非人力可违。”
男子停顿片刻,伸出双手,低头看了看自己即将消逝的身体,犹豫一番,还是继续说道:“至于是否还有其他责罚,我却不知。甲子雷劫,万年为期,大哥,三弟,你们……好自为之。”
穆舞墨转身,随即化身为万千飞雪,砰然飘散。
“哈哈哈哈……”躺在不远处的凌青云大笑,两股热泪滑落脸颊。
“二弟终究……不愿要我们的命。”南官望着远处柔和的蓝天,喃喃自语。
“也是,”凌青云抹了一把热泪,“杀我这样的人岂不是脏了二哥的手!”抽抽鼻涕,尝试一番,终于爬了起来。
他忍着疼痛,四处望望,只见远处那团沸腾的血水,最终冷凝成一枚血红色的丹,无声飘于空中,犹如一只死去的眼睛,监视他的命运。
“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凌青云上前捏过血丹,背对南官说道。虽然此生已经没有可能得到“君临”之力,他还是将这枚血丹小心收藏起来。
“我是谁?”南官也爬了起来,反问道。
“嗯。”直到此时,凌青云才有机会认真端详一番这张陌生的脸,重重点头。
南官也陌生地摸了把自己的脸颊,而后低声说道:“从小她……”或许是受了二弟的影响,提到“她”时,南官也不再那么苦大仇深。
“……娘就说我长得像我父亲。”
“那……”凌青云再次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难道大哥之前所说依旧是假话?古罗门的故人,他的父亲,那个芸萱又是谁?
片刻后,凌青云的心中依稀有了一点模糊的猜测,可是依旧语无伦次:“你、大哥,那你娘亲……”
“我娘死了,在我八岁的时候。”南官望着远处,白茫茫的雪谷像是一条永远走不完的路,一如他的人生。
“饿死的。”
他似乎并不想谈这些,索性岔开话题道:“你可知道古罗门为何会为神族镇守哀牢三百年?真的是为了报答负籍老翁的救命之恩?不是的,古将军的过去,你们并不了解。他对神族的怨念,绝不低于任何人。”
“那是?”既然大哥不想谈及他的身世,凌青云便顺从地接了下去。
南官便自然地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曾几何时,古罗门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那个时候,他的村子里,每一个年轻人都以能当上神兵为荣,这也应该是他曾经的梦想吧。……可是他们为神族而战,神族却对他们见死不救。古将军的双亲,便死在了一场全村人与叛军的战斗中。”
凌青云不出所料地发出一声冷笑,“哼,神族……”
“那个时候,古将军已是有名的将领。可是因为对此事赌气,便没有救援另一片战场中的神族军队。只是……”南官叹气,“只是命运弄人!他的兄弟——也就是我的父亲,与他所爱之人,却因为坚信他会赶来援救他们而参加了那场战争,至死都没有放弃。”
南官苦笑,“自那以后,二人音信全无。古罗门误以为他们因他而死,便陷入了无尽的自责。想必是为了赎罪,他便去了哀牢为神族镇守天门。此后多年,他既不主动绞杀妖族,也不能说对天下苍生全然不顾。就是在那时,他得到了近乎无尽的寿命,并且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神将。”
“后来哪?”凌青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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