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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页上写了一行字:纸一叠,香一炷,桌上碗筷空一副。到这里就没了,册子后面原本是空白的。
但陆桑榆近日亲手续上了。
他想象着如果母亲被陆家逼死后,他可能会有的情绪。续成了这样:酒一杯,泪两行,忆当初;窗外烟火窗内烛,凄凉更填朝暮。
他问,“是这样吗?”
岑鸢揉着眉心,有些敷衍,“这个……你去问我娘子啊。我不知道。”
陆桑榆分明就觉得岑鸢是知道的,紧追不舍,“所以这首词真是我自己写的?那本册子原本也是我自己记录的,除了那些注解。海晏公主生怕我看不懂,就写了注解在上面?是这样吗?我母亲……”
“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岑鸢打断他,“想那么多做什么?”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尽头是神学,别再追问了。
追问也没用,他这个现代人都没搞明白其中的奥妙。初到异世时多惶恐啊,全是这些穿着古代衣服的人,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他从不适应到现在如鱼得水,习惯就好了。
陆桑榆瞳孔变大,“所以是真的?真的发生过?是……前世吗?”
岑鸢反问,“你信神佛?信有前世吗?”
“不信。”陆桑榆摇摇头,可这一瞬,他动摇了,“海晏公主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吧?”
岑鸢挑了挑眉,认真点头,“我让她少操点心,少管点事,她总闲不下来。是不是有点像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陆桑榆感觉自己被岑鸢糊弄了,一时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岑鸢伸手拍了拍陆桑榆,“你只要记得,我家小姑娘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北翼需要你这样的忠臣,也需要像唐星河他们那样的良将。如今我们需要共同对付卖国求荣的李家和皇太后,共同对付列国的野心,如此北翼方能铸就繁华盛世。”
陆桑榆在岑鸢画完大饼走后,还坐在那里怔了许久。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岑鸢似乎回答了他,可又似乎什么也没说。
那么这首词到底是不是他写的?
他想起有一次黄万千老先生拿着写的那篇《圣德表》,高兴得像个孩子,“我是先祖转世!哈哈,我发誓没看过原文,可我写出来,真的一模一样。哈哈,一模一样。”
许多人一笑而过,只觉得黄万千一把年纪,越活越转去了。可陆桑榆如今思之,便是觉得自己的情形跟黄万千如出一辙。
海晏公主……到底是有点玄妙的东西在身上的。难道真是镇宅鬼?不,分明是神明,哪里是镇宅,分明是镇国啊。
这一想,陆桑榆豁然开朗,忽然笑起来。跟着镇国神明走就行了,何必思虑那么多?
从此安居乐业,努力为官。待列国来战结束,他就向皇上告假回陆家收拾那帮人。把家产全拿回来交到母亲手里,以后立了功,再为她请个诰命。
这一世,便是完美,不求其他。
陆桑榆想得美滋滋,心里迷雾散尽,将册子放进了最里层的箱子。
岑鸢悄然回到听蓝院,天已亮了。
小姑娘俏生生站在晨光中,已梳妆停当,正打算出门。
岑鸢想起陆桑榆的话,便是忍不住嘴角噙着笑,向着她道,“我的神,你这大早上的又是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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