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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过了一会儿,静夜里突然他问了一句:“坊主,你睡着了吗?”
秦念初没说话,装作睡着。
米有却不管她答不答,自说自话:“前阵子听闻王城要举办狮鼓大赛,我原本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费工夫,可如今坊里名声愈响,竞争却也大了,好些烟花柳巷也学咱们,叫一群姑娘唱曲儿跳舞,还抢着出堂会,他们荤素不忌,价钱又放的低,到底是对咱们有影响的,我想着,要么我去凑凑那比赛的热闹,给坊里争争面子。”
。。。。。。秦念初依旧没回话,不是不愿,竟是有点不敢。
之前有许多个夜晚,他们就这样隔着屏风,一内一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或是琴棋书画,或是柴米油盐,无关风月,只像少年知己,论着江湖琐事,在故作清愁中睡去。
可今日,秦念初觉得一呼一吸之间皆是红尘缱绻,那被褥与肌肤摩擦时细碎的声响,那刚过变声期略显粗糙的嗓音,都像是响在耳畔一般,
他一字一句都像声声炸雷,引着夏日里的瓢泼大雨,专解那春归时不肯一同离去的“醉春风”,分明是相思。
。。
那日在王府里,他说他会守着这邀月坊,即便她不要了,他也死守着,等她回来,这辈子不来,等下辈子。
不过是年少冲动,一时妄言,她却感动了,大概她天生就喜欢这样的不顾一切,喜欢不忌礼法,喜欢恣意妄为,喜欢——自由自在,管别人说什么,自己喜欢便好。。。。。。
秦念初继续装睡,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也不知道后来他絮叨到什么时候,只是隐约还听见他对坊里的未来畅想,说着日后定要再多开几家,叫什么揽月坊、吟月坊、庆月坊,他还要多收些徒弟,把这鼓艺传扬下去,也为他们的歌舞坊世世代代演奏下去。
儿女情态,梦里酣眠。
。。
南宫丘岳到底没忍得了太久,还是再次主动上门了。
这位小郡王拉着面子进门的时候,秦念初正在一边喝茶一边看信,是骆问藜的来信。
信中前半段皆是絮叨家长里短,说些西疆之事,秦念初看的津津有味,毕竟这古时候的西疆她没真正见过,还觉得稀奇。然后说完风景说人物,话题一转,就提到了嫂嫂曾媛儿已有身孕的事,秦念初牵起嘴角,正准备开心的笑笑,就看见她那位便宜大哥接着写了,只是妹子你如今依然孤身一人,为兄实在不放心,好在离京之时托付的老友有了消息,为你看好了一门亲事,对方已然知晓你开歌舞坊的事,并不介意,可见心胸开阔,不过,依为兄之见,你还是趁早关张,早日嫁人。。。。。。
秦念初扯着信撕了一角,到底没舍得撕完,又小心叠了起来,也正在这时候,南宫丘岳来了。
芒种已过,将近端午,秦念初嫌屋里热,门也不大关,只挂了个水晶帘子聊胜于无的挡一挡室内景象,于是来人门都不必敲,往门口一站,笑一笑示意一下,就抬脚进门了。
“王爷来了,请坐,喝茶。”秦念初起身迎着,神态坦然,仿佛之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南宫丘岳原本之前早习惯了她的客气疏离,可是分明亲密过这一段时日,如今又猛然这样,心里还是酸涩。强压着难过,也就装作无事一般,应了一声,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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