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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在箭场,韩谦是表现出几次要跟杨元溥说话的样子,但杨元溥并没有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从箭场再回东院书堂温习沈漾上午所传授的功课,韩谦就不再找机会凑到杨元溥跟前去,而是跟冯翊、孔熙荣躲到角落里说闲话。
冯翊今日表现要比往规矩一些,但他疏懒惯了,练过一个时辰的骑射,筋骨酥软,在临江侯府又没有丫鬟小厮跑过来帮他捏腿敲背、疏松筋骨,哪里有心思温习功课?
他拉孔熙荣、韩谦躲到角落里,就忍不住从怀里将投子拿出来抛着玩;郭荣以及新上任的侍卫营副指挥在外屋伺候着,没事也不进来打扰。
冯翊手里抛玩的投子,是时下所兴“五木戏”的赌具,是一种中间扁平、两头圆润的小木板子,投子的正反面涂成黑白两色,五枚为一组,投出去五子全黑为最优,四黑一白次优,其他为“杂彩”,以此分胜负。
五木戏是时下除“六博戏”之外,在世家公子间最为流行的一种赌博游乐,以往韩谦也颇为沉溺其中,到金陵才三四个月,就输给冯翊他们不少金钱。
在融入梦境中人翟辛平的记忆之后,韩谦才知道在梦境世界里赌博有那么多精彩刺激的玩法,即便这段时间没有想到尽一切努力去弥补之前六年的荒废,他对五木戏、六博戏这些也变得索然无趣。
韩谦挨着窗户而坐,从冯翊手里拿来一枚投子,跟梦境世界里的骰子有些类似,但要简陋得多。
又兴许梦境世界里的骰子,就是从当世的五木戏投子发展起来的也说不定。
韩谦正要将投子还给冯翊,看到杨元溥朝这边瞥了一眼,他倒是没有想去吸引杨元溥,心思岔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
他此时确信父亲跟祖父、大伯、二伯他们是因为理念上存在严重的分岐,以致这些年都不愿意接受宣州的接济,而他要获得父亲的信任,就不能再从韩记铜器铺拿钱出来挥霍——实际就是不能无故接受韩族的供养。
不过,他这两天半强制性的给范锡程、赵阔等人婚配妻子,又将一堆饥民子弟过继到他们膝下,宅子里一下子出来近五十口人要养活。
家兵子弟都习武,消耗更大,这依靠父亲的官俸、山庄的收成以及他偶尔能得的赏赐,已经远远不够支撑。
这两天叫韩谦烦神的事够多了,这时候才突然想到这事来。
虽然梦境中人翟辛平的记忆融入血脉、灵魂之中,叫韩谦琢磨出不少诸多筹钱的点子,但都需要人手、都需要投入精力,然而韩谦在三皇子杨元溥身边陪读,除了重大节庆假日能够休沐外,平时都脱不开身去做其他事情。
手里的这枚投子,叫韩谦突然想到所谓的赌博根本就不存在公平,即便不考虑博弈跟概率计算,梦境世界里一些做弊手法,也是当世人绝对想不到的。
就拿冯翊手里掷玩的黑白色投子来说,就叫韩谦想起梦境中人翟辛平记忆里有一段钱币博弈的趣题来。
虽说记忆有些模糊,但梦境中人翟辛平做股票投资,对博弈论的研究最为透彻,韩谦细想了一阵,将纸笔拿来演算过,才确认是可行的。
“你在鬼画符什么?”冯翊看韩谦在纸上写了一堆奇形古怪的符号,不知道在干什么。
韩谦将一枚投子握到手心里,跟冯翊说道:“有一种投子博戏,我能包赢不输,你可相信?”
“怎么可能?”冯翊才不信韩谦的话。
韩谦在宣州虽然也放浪不羁,但宣州怎么都没法跟金陵比繁华,平时也就玩玩斗鸡斗狗,论博戏之复杂,怎么都不能跟金陵城里的公子哥相提并论。
再说韩谦刚到金陵城,跟冯翊他们在一起赌博,连裤子都快要输掉,虽然韩谦这段时间不再出来的放荡,但冯翊不相信韩谦有什么玩法能包赢不输。
“你我各将一枚投子握在手里,摊开后要是同黑,我输你三钱,要是同白,我输你一钱,要是黑白相异,你输我两钱,可好?”韩谦笑着问道。
冯翊再不学无术,但自幼也被强迫学过筹算,听韩谦说过规则,心里默然想了许久,怎么也不明白这种玩法,怎么可能韩谦包赢不输?
“不信。”冯翊摇头说道。
“还有一个时辰才天黑,我们玩一个时辰,便见分晓了。”韩谦拍了拍系在腰间的钱袋,笑道。
冯翊也是在欢场一掷千金都不会皱眉头的主,几百钱的小输赢也就打发时间而已;再说他们这种玩法,也不会惊忧郭荣跑进来斥责他们干扰杨元溥温习功课。
孔熙荣正百无聊赖,身子趴过来看韩谦与冯翊玩投子。
李冲与杨元溥一字一句的推敲侍讲沈漾上午所讲授的盐法。
冯翊还是不信邪了,特地让孔熙荣跑去随从那里拿来几百枚铜子,每玩十把都要叫孔熙荣数一遍,最初几个十把,冯翊还小有赢余,他得意洋洋要戳破韩谦的大话,之后再玩下去,虽然有小输,冯翊也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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