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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叁伏,夏末的雨仍带暑意。
宛陵金家,偌大的庭院人来人往,丫鬟翠花站在檐下张望,眼见游廊那头一个青衣婢子端着盏托匆匆,忙招手催促,“赶紧的,这都什么关头了,还磨磨蹭蹭。”
婢子快步上前,翠花将盏托上的瓷碗一接,旋即踅身进屋。
屋内榻上正躺着一团圆滚滚的橘猫,微张着叁瓣嘴,一小截粉嫩的舌尖无意识地吐在外面。翠花莲步上前,托着橘猫的后脑勺,将碗递上嘴边,小心翼翼注入汤药。
兴许是汤药太苦,在舌苔碰到液体的一瞬间,猫咪便立刻难受地皱眉,唔的一声嘤咛,脑袋上的几根触须皆是一抖。
惺忪睁眼,琥珀的眼珠子雾蒙蒙一片。
翠花喜出望外地将碗一撂,雀跃道:“小姐,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旁的婢子亦脱缰野马似的跑出去,放声呼喊:“小姐醒了,赶紧去通传老爷!”
四下一片忙乱,金凤仙的脑袋里好似一团浆糊,又晕又疼,“我这是……”
她记得……对了,她为了采集炼制丹药的珍稀草药,跑到云墟谷,好运撞见一大块上好的灵石。正要取,结果山谷里地动山摇起来,然后一个人影……
“真是气死人了,您怎么能为了那个没良心的姑爷,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翠花泪眼涟涟,“您可知您小命都差点没了。伤得这般,那人却不知哪里逍遥,不肯回这个家。”
金凤仙懊恼地蠕动着短小的身子,想要爬起来,“我没事……”
这时,门上风铃轻摇,一位锦衣华服的妇人应声从外面匆匆进来。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位素衣的窈窕女子,以及若干婢子。
金凤仙的生母早先便去了,此二人一位是她继母白氏,一位是她继姐金凤眠。
二人见她仍端这副猫样,更加紧步伐上前。妇人扶了扶她圆润毛绒的身子,眼珠子焦急地上下扫看,“怎么回事?还变不回人形?要不要再请郎中看看?”
金凤仙没好气地撂下一爪子,轻身往边上一跳,“二娘弄疼我了。”
妇人捂手退开,她身后的女子递裹上帕子,“妹妹如此有精神,想必是没事了,娘,您不必担心。”
手上见了血,妇人暗暗剜了那只圆滚滚的橘猫一眼,责备道:“你可知你爹有多生气,平日任性也就算了,你说你爹寿辰在即,你竟然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乾元一声不吭跑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你可知云墟谷是邪修的地盘,若不是你运气好被一位道长救下,现在还有力气跟我这里发脾气?”
“爹那里我自然会去请罪的,不必二娘操心。”金凤仙悻悻撇开脑袋,“狗郎中说我要静修,二娘请回吧。”
妇人气噎,“你、你这骄纵的丫头,你爹实在是把你宠坏了,晚上看你爹怎么教训你!”说罢拂袖而去。
金凤仙置之不理。不必想也知道,那老太婆做完样子,八成又要去她爹那里告状了。
正当她要躺下继续休息,却见她继姐送别了白氏,又折返回来。金凤仙瞪道:“姐姐该不会是在等妹妹请你出去吧。”
金凤眠巧步上前,“我知道妹妹近来心情不好,眼下又受了伤,才会……姐姐这里做了些补气养血的药丸,你平日里当点心吃着,对身体好。”
“不必。”
“没事的,凤仙,这……”
心情不好是真,金凤仙不悦挥手拂却她递上来的木匣,“你烦不烦,都说不用了!”
木匣摔在地上,药丸散落,她的随身丫鬟怒道:“二小姐可不要欺人太甚,你可知小姐为了做这些个药丸,废了多少功夫。”
“没事……”金凤眠委曲求全地蹲身一粒一粒捡拾,“凤仙金贵惯了,自然看不上这些寒酸东西……”
“她不要我要。”
这时,逗留外面多时的白色身影大步流星破风走入。
衣袂翩跹,云履生烟。
叮铃作响中,苏望亭扬手将地上散落吸到掌上。灵力萦绕中修缮完毕,她一手持匣,一手上前扶起金凤眠,低声温言软语:“我收下了,谢谢。”
“望亭……”金凤眠缱绻迷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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