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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到福庄长公主,玄庭道长索性说深一层,“郡主,可曾怪过你母亲?”
贺芳亭不解,“怪她什么?”
玄庭道长深深看着她,“长公主若与皇帝和解,你未必如此艰难。”
贺芳亭轻叹一声,“我在道长眼中,真就这般愚钝?”
皇帝心心念念着让母亲服软,对她很是宽容,因此很多人以为,母亲若真服了软,便依然是当朝最尊贵的公主。
可她知道,如果母亲向皇帝低头,日子只会更难过。
原因很简单,这兄妹俩对彼此太过了解。
母亲身为帝后唯一的女儿,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成了高傲肆意、刚烈直率的性情,眼里揉不得沙子,既然猜测同胞兄长是被七皇子所害,母后、父皇也因此身亡,岂会给七皇子好脸色?
若是给了,已登基为帝的七皇子定然怀疑有诈。
换言之,无论母亲怎样表现,狗皇帝都不会相信,因为他心虚。
那还不如不低头,想骂就骂,想吵就吵,像以前一样骄纵,至少还能占个真性情,减轻皇帝的戒心。
皇帝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谋害先太子,也不会轻易动先太子的同胞妹妹,还会利用她塑造自己宽厚仁慈的名声。
除非觉得她能威胁到自己。
因此,母亲的跋扈骄横,和她此前的庸碌平凡一样,都是对自己的保护。
这些事情,她小时候就想得通透。
倒是父亲贺子鸣不太明白,常常责备母亲惹麻烦,也跟他解释过,只是他不信。
玄庭道长欣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误解她!郡主,长公主已经尽力为你谋划。”
如果连亲生女儿都误解她,那福庄长公主也太可怜了,幸好芳姐儿不糊涂。
贺芳亭微笑,“娘自然想着我。”
其实,她几乎是祖父祖母养大的,母亲大多数时候,是在悼念先太子、先帝先后,或者寻狗皇帝的晦气,分给她的时间不多。
但她还是能感受到母亲对她的关爱。
正事说完,三人却谁也没走,只沉默着喝茶。
玄庭道长看看贺芳亭,又看看邵沉锋,心想这二人年纪没老道大,倒比老道沉得住气。
踌躇片刻,开口道,“那叫李壹秋的孤魂野鬼,说咱们活在一本书里。你们怎么看?”
这事儿对他的震撼,远超过江大小姐真的中了邪。
邵沉锋看向贺芳亭,“郡主以为呢?”
早在李壹秋说出来的那一刻,贺芳亭就已思量过,缓缓道,“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孰为庄周,孰为蝴蝶?它所以为的书,未必是书,它所在的真实世界,也未必是真。我心安处,便是人间。”
这是在说服他们,也是在说服自己。
邵沉锋击掌赞叹,“郡主豁达。”
贺芳亭一双美目看定他,“王爷有何高见?”
邵沉锋被她看得生出豪情,“我活在这儿,这儿便是真的!它说是假的,我不答应,谁说我也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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