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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货物失窃（第1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打从绣春楼出来，缪双儿同李墨荷便径直去了南风馆。到了这地方，缪双儿简直如鱼得水，一路上见着人都要打招呼说笑两句，有些见了对胃口可心的年轻公子，还要上手调戏一番，李墨荷都看呆了。

“缪姐姐，方才那些人，你都熟悉？你上次来灵安县是什么时候，这都记得？”进了雅间以后，李墨荷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问道。

“谁说的，我一个都不认识啊。”缪双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哎，出来玩嘛，我是花钱的，还需要认识他们这些挣钱的吗？能给我带来些乐子不就够了？对了墨荷，你说这里的头牌叫什么来着？问问管事的，他今日在不在，点他出来给咱们姐妹出来唱个曲儿啊？”

“……”李墨荷心下思索，苏玉珍与梵雨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所谓的南风馆头牌公子到底在她心中有几分重量，如今谁也说不清楚，虽然苏玉珍是先放话说了要叫梵雨来陪缪双儿，但是他毕竟是苏玉珍包下来的人，苏玉珍能舍得花那么多银子砸在那男人身上，多少心里也是有几分在意的吧？再说这缪双儿看着也是个行事全无顾忌的主儿，万一看对眼了要把梵雨公子带走怎么办，回头苏玉珍不会又把这件事算在自己头上吧？

一番思量，眼眸轻转，李墨荷笑道，“缪姐姐，其实馆里的这些乐师，春兰秋菊，各有所长，所谓的头牌二字，也不过是噱头罢了。我觉得要不咱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不如多点几个才貌俱佳的乐师，一同来为姐姐演奏，那样岂不效果更好？”

缪双儿听了，不由眼前一亮，“妙啊，墨荷妹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是很会玩啊？”

李墨荷尴尬，但笑不语，于是一队乐师鱼贯而入，有弹琴的，弹琵琶的，吹笛子的，吹箫的，还有个乐师会取巧，乐器拿在手里小小一个，声音却呜呜咽咽，幽远清逸，一问才知原来是种从远古流传至今的古老乐器，名叫埙。

缪双儿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专门点了那位演奏埙的希追公子上前来伴她饮酒，“希追，你这名字倒是有趣儿，追求什么？”

“回禀小姐，在下的名字出自论语，‘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希追公子跪坐在缪双儿手边，动作自然地开始替她斟酒。

“哦，听不懂。”缪双儿撇撇嘴，“你们馆主起的名儿吗？这般文绉绉的。”

“这是在下自己起的，并非馆主赐名。希追，不是追求眼下，而是在下为了时时自省，提醒自己不要行差踏错，犯下不可挽回之事。”

“哦？听你这么说，从前你犯过什么事儿，才落得如今的下场？”缪双儿一听话里有话，来了兴致，捉住希追公子的手，调笑道，“你既然会吹埙这等少见的乐器，说话又咬文嚼字的，可见从前家境优渥。我观你年岁不大，恐怕不是自己犯了错，而是被家里牵连，才从翩翩公子落得如今官府教坊乐伎的下场吧？啧，我朝历代重文轻武，向来对待文人士族格外宽容，我倒好奇你家得犯下多大的罪过，才有如今的云泥之别……？”

被人点出耻辱的过去，希追公子也并未惊慌或者怨愤，而是面色平静得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仿佛真的已经被如今的乐伎生活磨去所有棱角，他将自己的手从缪双儿掌中轻轻抽离，语气淡淡，“文官如何，武官又如何。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优待与否，不过都看圣上的心意。直言进谏，是言官的天职，哪怕天子一怒，伏尸千里，该说的也要说，该劝的也要劝。正如小姐说的，经历了当年的事，在下还能捡条性命苟活于世间，已是天恩厚爱。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在下只能告诫自己从今往后切莫走错一步……”

听了希追公子的自白，缪双儿神情微妙，忍不住挑眉，“因言获罪？难不成是六年前的那桩案子？啧，这么算来，似乎年岁也差不多，难道你就是……”一旁角落里的李墨荷默默竖起耳朵，好奇极了，什么啊，六年前又有什么案子，到底劝谏了皇帝什么事情？这位神秘的希追公子原本姓甚名谁？看来这南风馆还真是个神秘的地方，不听缪双儿提及，李墨荷都不知道这里还属于官府教坊乐坊的管辖？

这般说来，莫非这里的乐师各个都身份各异，来头不小？那么所谓的头牌梵雨——李墨荷马上想到苏玉珍对梵雨的格外照顾，突然因为猜测的某种可能而心潮澎湃，莫非，苏玉珍对梵雨公子的看重，其实也与他的背景有关？毕竟，苏玉珍那样貔貅的性格，只出不进在男人身上花钱，怎么想都觉得违和啊……

一连串的疑问，就好像水面上浮起的泡泡，李墨荷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看到水底下真正的动静，紧张地盯着缪双儿，下一刻就要收线看到鱼获，说时迟那时快，房间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撞开，一个人闯了进来，连滚带爬、涕泗横流地来到缪双儿面前，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咱们的货物，被松风寨那群土匪给劫走了……”

“什么？！”缪双儿猛地起身，因为太过震惊，甚至徒手捏碎了茶盏，她面上浮现暴戾之色，怒道，“什么时候的事？陈虎呢，其他人呢？”

“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有什么用？！”

得知这个消息，李墨荷也是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天也，那些马车上真金白银都是苏家的货——苏玉珍让她来接人拿货，结果人接到了，东西却丢了，这该如何向苏玉珍交代？这些货物的价值，把她分成八瓣儿卖了也赔不起啊！

这种时候，急也没用，慌更不顶事，李墨荷在短暂的眼前一黑之后，反而镇静下来，她上前两步握住缪双儿的手，“缪姐姐，先别动怒，好好听手下人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的车队足有八辆马车，浩浩荡荡，进城都废了半天功夫，车上的东西又重又吃劲，怎么可能说没就没，就算有匪徒盗走，那么多人带着大批货物，目标显眼，出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不合理啊，你说是不是？”

“墨荷妹妹说得对。我的货不可能说没就没。”缪双儿冷静下来，也很快发现其中疑点，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刘胜，东西是怎么丢的，是谁来让你报信的，速速说明！”

原来匆忙跑来送信的正是商队的马夫刘胜，他颤声道，“当家的，小的不敢撒谎，是虎哥让我来给您报信的。事情的经过，是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