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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它双手叉腰,扬起那颗小脑袋,气咻咻道:“连圣人书籍也舍得撕下,你就不怕遭天谴?!”
陈青牛问道:“你从正尊那里摘出其中百年道行,隐匿在这枚彩木傀儡之上,尾随我离开凉州城,来到这关外,所欲何为?你若是真想逃离藩邸供奉陆法真的牢笼,为
何不干脆全部依附于傀儡?”
陈青牛在入城之初,就察觉到了行囊之中的异样,有气机细微的阴物竟敢潜伏其中,更可怕的是这一路行来,他和谢石矶都不曾发现。
在进入城门孔洞的时候,陈青牛那个瞬间简直是背脊发凉,只不过当时王雪涛被暗杀,实在不想横生枝节,就隐忍不发,阻止了谢石矶“清理门户”的意图。
原来这个小家伙,正是嫁衣女鬼的魂魄之一。
要知道剥离神魂精魄一事,痛楚远胜以刀刮骨、撕扯血肉,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她确实是个狠人……狠鬼。
不过剥离之后,魂魄大抵上与主体心性保持一致,但往往性情大变,这就是世间许多人莫名疯癫的根本缘由。如一座屋子突然断了栋梁,产生塌陷,自然会光景大变。
但是这种解释,陈青牛只是在书籍上见过,多是猜测,并非真相。最少一代代客卿,就从无对此盖棺定论。
何况尽信书不如无书。
陈青牛对此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此时不等傀儡回答,陈青牛语气平淡道:“我只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我若是觉得你说得通道理,那咱们暂时相安无事,如果说不通……你不妨试试看。”
那小傀儡犹豫不决,欲言又止,最后双手负后,原地打转,好像在认真思量着一桩涉及千秋兴亡的大事。
小家伙还时不时用拳头抵住下巴。
场景荒诞,模样滑稽。
陈青牛手指微动。
那傀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在桌面上,摆出五体投地之姿态,喊道:“仙师饶命!让奴婢慢慢道来!”
陈青牛笑着说好啊,然后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撕下一页珍贵至极的书页,心中默念,引气灌入那书页,只见书页之上,当真焕发出一幅“字字珠玑”的奇异画面,恍恍惚惚,如同有一位浩然正气的儒家圣人,在大声诵读这一书页所载的文字。
陈青牛迅猛出手,掌心贴覆于书页,然后火速拍下,以山岳压顶之势,全力镇压那枚正在行跪拜大礼的彩色傀儡。
陈青牛皱了皱眉头。
停下手臂,书页只差毫厘便要贴在桌面。
原来那枚木偶一个驴打滚,堪堪躲过了这次“灭顶之灾”。
现在它不再故作可怜状,紫气翻涌,嗓音冷冽:“姓陈的,你不要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我不敢与你玉石俱焚?!”
陈青牛双臂环胸,那一书页继续悬停在桌面上,一个个淡金字符从书页上剥离,灵活跳动,绕着书页四处乱窜,起先杂乱无章,但很快便有将领沙场秋点兵一般,好似以书页为校武场,百余个字,整整齐齐,列阵在前。
与那木偶对峙。
陈青牛只是冷笑,没有说话。
那木偶在对峙之中,片刻之后,沸腾紫气渐渐收敛,缓缓败下阵来,颓然道:“算你狠!”
陈青牛眯眼俯瞰。
它轻轻跺脚,咬牙道:“我本是凉州城内娘娘庙所供神祇……”
眼见陈青牛嘴角翘起,丝毫不遮掩他的讥讽和怀疑。
它叹了口气,继续道:“是站在那位娘娘一旁的持瓶婢女,原本久受香火,神位逐渐稳固,只是后来……”
陈青牛打断它的言语,沉声道:“凉州城很久之前有座娘娘庙,我是听说过的,但是我在离开凉州之前,查阅过正史、凉州历代文人笔札以及地方县志,都不曾见到任何一条明确记载,所以那座娘娘庙即便真实存在过,也是一座不被朝廷认可的淫祠,本就应该封禁毁弃,断绝香火!”
它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位年轻修士,当真吃饱了撑着去查找那段晦暗历史,奇了怪哉,他又不是那种喜好钩沉探幽的史家子弟,为何会对此事感兴趣?
一时间它有些不知所措,应该是许多酝酿许久的措辞,突然就没了用武之地。
陈青牛聚精会神盯着那些文字,看似平淡无奇,但其实已经头皮发麻,心神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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