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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因为经侦支队去年那事,搞案子收钱,让支队那个赵顺一闹啊,折进去好几个。”潘江海说,“这事崔爷清楚啊。”他看崔铁军。
“嗨,我一看大门儿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早就不过问经侦的事儿了。”崔铁军解释道。
“哦”潘江海眼睛转了转,点了点头。
“现在你们经侦啊,是真没人干活儿了。”潘江海摇头,“就说今天下午我们接的一个案子吧,你们那帮人都取的什么证啊?该取的不取,没用的工商材料给我弄来一大堆。哎没法说。”
崔铁军低头吃了口卤煮,他不想直面这个问题,但事实确实如何,从经侦支队长江浩出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没人正经干活儿了。聪明的人遇事儿往后闪,生怕算起老账,手笨的勉强支撑,但挑不起大梁。虽然林楠被临时提拔成副支队长主持工作,但还是太年轻,拢不住队伍、聚不起人心。
“哎不说单位的破事儿了,再来一口。”崔铁军再次举杯。三位开始推杯换盏,不一会儿就干完了一瓶。在潘江海的提议下,大家改喝啤酒,徐国柱喝得高兴,要了一箱燕京。
“哎,听说你们那儿要出新政策了,你不试试去?”潘江海问。
“政策?什么政策?”崔铁军疑问。
“嘿,你不知道啊?你们经侦正准备在全局范围聘一批探长呢,不再有年龄限制了。”潘江海说。
“你这都听谁说的?”崔铁军问。
“嗨,听谁说的你就别管了,反正肯定没错。哎,你还不发挥余热弄一个?”
“给我个局长也不干。”崔铁军撇嘴,“你看那老郭,整天坐办公室,都抽抽儿成什么样儿了”
“所以啊,得出去跑跑啊。说实话,咱们老哥儿几个都没几天蹦头儿了,与其在小年轻的面前碍眼,还不如找点事出去转转。”潘江海说。
经他这么一说,崔铁军倒有点心动,但反观自己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退休,还是打了退堂鼓:“算了吧,我现在这样挺好。”他说着自顾自地仰头吹了半瓶啤酒。
大棍子喝得有点多了,去厕所放水。潘江海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一个劲儿地撺掇崔铁军竞聘探长。崔铁军不想再说这个,就换了个话题:“哎,你们预审那个老齐怎么样了,听说从楼上摔下去了?”
“嗨,那哥们儿啊,没法提。”潘江海不屑一顾地摇头,“我平时都不搭理他,整天事儿逼事儿逼的,拿自己当什么‘名提’。你说,为了个案子跳楼,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他这么一说,崔铁军有点不爱听了,他和齐孝石的关系挺好。看他闷头喝酒,潘江海知道自己是言多语失,就打马虎眼:“其实啊,我和他走得不是特别近,也无权说他,但是老哥哥啊,咱这么大岁数了,可不能再为别人活着了。”潘江海感叹道,“不有那么句话吗?别对婊子动真情,别为口号去献身,见到领导要服小,遇事先把水搅浑。嗨自己心里明白就得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聊了十多分钟,徐国柱却还没回来。
“嗨,这大棍子掉坑儿里了,老潘,我看看去,他喝得不少。”崔铁军说着站起身来。时间已经到了夜晚九点,饭馆的生意却越发红火,他绕过一桌桌食客往胡同里走,刚一进去就听到酒瓶子爆碎的声音。他心里一惊,猛地向里面跑去。
在胡同深处的厕所门口,徐国柱正拿着一块板砖,与一帮年轻人对峙。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对方为首的年轻人染着黄色头发,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紧身t恤,手里正攥着一个呲着尖儿的半拉啤酒瓶子。
“哎哎哎,怎么茬儿,别别动手儿。”崔铁军跑到徐国柱身前说。
“嘿,谁出门没拉拉链,把你给露出来了。你听着啊,这儿没你的事儿,滚开!”为首的年轻人一说,后面的人都哄笑起来。
徐国柱刚要发作,崔铁军却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对方人多,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怎么了?小哥儿几个,有事说事,别动不动就闹炸。”崔铁军话说得客气,语气也挺强硬。
“你说怎么了?你问问他。”为首的黄毛一张嘴,满是酒气。他指了指自己的鞋,“是不是眼睛长屁股上了?看看,滋我一脚!”
崔铁军这才明白,是徐国柱喝多了跟他们一起上厕所,尿到人家脚上了。这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理亏,“哎,那是不对,兄弟,你这老哥喝多了,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啊。”崔铁军想息事宁人。
却不料这黄毛一点儿不给面儿:“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了?刚才他跟我这儿说什么呢?嘿,我还告诉你说,现在晚了,要想走啊,也行,蹲下给我舔了!”黄毛仗着人多,嚣张起来。
“嘿,你这”崔铁军的火也腾地一下起来了,他刚要发作,身后的徐国柱已经炸了。他哪儿受过这个气啊。徐国柱曾经是管“点子”的刑警,从年轻开始,就一直干着整治流氓的活儿,就算许多成了名的“老炮儿”,见到他也得毕恭毕敬地叫声棍儿哥。徐国柱一把扒拉开崔铁军,冲着那个黄毛就是一脚。这一脚够狠的,一下就把他踹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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