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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没有做声,只是随手将那竹签扔进了书院焚香的鼎炉里,任它烧成灰末。
可怜一直眼巴巴看着姣姝的少年,原本还在思踱着幽草后的缠绵,却见丽人冷清如斯,顿时难过得蹙眉捧心……
入夜时,莘奴依着惯例,是要入内院服侍王诩用餐。
“听说白日里,你不小心掉了纱帽?”
王诩饮了一碗香肉羹后,突然开口问道。
莘奴虽一早便料到启儿会通风报信,却没想到她会如此这般事无巨细地向家主汇报,当下也默默点了点头。
本以为王诩会就此发难,没想到他只问了这一句后便没有再言语,一时间只有筷箸碰碗的声音。
王诩这般的大度,真是出乎莘奴的意料。似乎从他同意她在前院求学后,便不再似以往那般步步操控,倒是让莘奴略觉松泛了一些。
这般不吹毛求疵的主子,还是略叫人心安的,以至于当夜王诩求欢之时,莘奴也是难得地配合了些许,惹得男人竟是不知怠足一般,又折腾出了些许花样。
不过莘奴倒是长了些教训,从枕榻里出来时,特意打了热水,好好地泡了个澡。
虽然主子并未追究她擅自露脸之过,可是山上的那惊鸿一瞥还是后患无穷。
莘奴修习的商道重在利钱计算,而由于诸国通行的钱币不同,计算起来也颇费周章,需要清楚知道各国钱币与金币的兑换。
每次算数课后,都是她一人留下再单独计算。
以往冷清的学堂,这几日却骤然热闹了起来。有许多诡辩与排兵的弟子也突然对这金钱俗物起了兴致。原本不大的学堂挤得满满当当。
因为初入课堂,众人都是对利钱不熟,时不时要向莘奴讨教,一个个都是求学若渴!
步入学堂的章祖一皱眉,藏着褶皱里的老眼慢慢悠悠地环顾了四周,说道:“怎么个个都对钱币这般上心?既然这样,老夫也不能卷拂了诸位求学之心……”
鬼谷向来不缺钱银,是以私库里积攒的这些零散碎钱也是几许未动。一群少年郎蹲坐在散发着铜臭味的圜钱中,一枚枚的细数钱币,竟然是一日都没有数完,只将一群平素洁身自好,远离钱利的君子们消磨得叫苦不迭。
莘奴终于可以清净地修习完功课,不由得感激地望向了章祖。
章祖摆弄着新制的算筹,似乎自言自语道:“吃一堑当长些教训,与其招惹那些个无用的毛儿,不如自己习得技艺这才是长久之计……”
莘奴自然明白章祖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拿两年前的那次私奔敲打自己。章祖面冷心热,莘奴是领情的。两年前的事情现在想来,的确是自己思虑不周,将王诩的能耐想得太过简单。
那时的王诩,虽然一如对待小时的自己那般冷淡,但是衣食起居却从未苛待自己,甚至身旁的仆役也是按着莘子健在时的规矩,称呼自己为女少主。
可是自己与孙伯私逃被抓后,竟然能惹得他那般动怒,也是莘奴始料未及的。也是那时,她才发现王诩竟是对自己存着那般可怖的占有欲。俨然已经把自己视为他的私物一般,一遭触怒这个阴险之人的下场,便是自己两年来的境遇。
加上之前与老仆的私逃,再次让莘奴知道自己现在还不具备摆脱那竖子的力量。所以就算章祖不提醒,她也绝不会与这些贪慕美色的少年有任何的瓜葛,免得再出动了王诩的逆鳞。
既然想远远避开这些孟浪的少年,莘奴完课后,便总是与妫姜呆在一处。
妫姜不似张华那般活泼,闲暇时倒是与莘奴一般喜好读书。二人相处倒也各得清闲,有妫姜在身侧,那些个想要递交情诗的少年也要忌讳一些,不得近身。
不过妫姜这几日却痴迷上了博弈。整日盘布棋盘,看着棋子交错的盘面久之不语。
莘奴知道,她是因为照顾那伤重孙仲的缘故,闲暇时,陪着不良于行的孙仲下棋,竟然屡次败在他的手上,一时起了好胜之心的缘故。
那孙仲虽然识人不清,却是个用兵的奇才,于棋盘方寸间也收发自如。
莘奴因为幼时常于父亲对弈,倒是精通博弈之道,便陪着妫姜对下几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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