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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7十二点半了才下班啊,闺女儿,你们公司……嗐,怎么天天都这么忙!”樊女士语气倏地关切,“闺女儿啊,还是身体最要紧,你这天天上班到大半夜可不行,人都给累成什么样了!上次来深城看你,你都瘦了那么多,妈妈心疼啊。要不,换个清闲点儿的工作,养养身体?”
“互联网公司都一样,加班是常事儿,我们公司算是特别清闲的那一档了。”秋郁浅笑着,语气不经意变凉了些,“再说了,换个清闲工作?那可挣不到现在这么高的工资了。”
“这……”
果然,秋郁浅的话把樊女士的话头堵住了。
秋郁浅脸上笑容更淡了些,她就知道,母亲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能有什么事儿呢?无非是来要钱的,为秋郁浅那同母异父的弟弟要钱。
“妈,你直接说吧,柳阳泓又闯什么祸了?”
“你弟他……嗐,你这孩子,怎么尽想着你弟不好呢?他没闯祸,这回是、是好事儿。”樊女士说是这么说,却依旧下意识叹了口气,“你弟他找到女朋友了。”
哟,柳阳泓那傻*样,居然能谈上女朋友?秋郁浅挑了挑眉,没把这话说出声,怕伤了樊女士的心。
“他能谈女朋友,是挺好的。”秋郁浅淡淡道。
“是吧!”樊女士重重吐口气,“可这谈女朋友总得要钱吧?他爸刚从医院出来,还没有工作,家里实在紧张……郁浅,小浅,你看……”
樊女士说得痛苦。
秋郁浅听得也痛苦。
她就知道。
上一次,柳阳泓那混蛋跑去玩改装摩托,炸街被警察抓到好几次就不说了,还不小心把亲爹撞昏迷,全身骨折进了ICU!柳阳泓那亲爹本来就是个死酒鬼,能有什么积蓄?樊女士呢,辛辛苦苦挣到的那点儿钱,以前要养女儿养儿子,现在女儿长大了,儿子却开始败家,她一点儿钱都没存下。最后,还不是秋郁浅掏空存款,把这坑给填上了。
“妈,你知道的,我手上没多少钱。”秋郁浅平静地叹气,“柳阳泓谈恋爱是好事,可是上回柳叔叔进医院,已经花完我所有积蓄了,我……现在真挺穷的。”
“一万……可以吗?只要一万。”樊女士小心翼翼地问,“一万块钱,我一个月只给他三千,够他花三个月了。”
秋郁浅听出母亲语气中的卑微,一下觉得心要碎掉了。
她压根不想搭理柳阳泓,她只是心疼她的妈妈——
秋郁浅很小的时候,她爸妈就离婚了,她跟着爸爸。可她爸是什么样的人?赌鬼一个,嫌她哭得吵人,就把她扔进地下室里关着,自己没日没夜地在外边堵。赌赢了,好心给秋郁浅吃口馊饭,赌输了,就把秋郁浅当做发泄的沙包。
秋郁浅现在还记得,昏暗无光的地下室里,他像拎小鸡仔似的拎起她的脚脖子,笑着说要磨刀杀了她。
如果不是后来母亲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把她抢回身边养着,她早死了。
母亲很早就再婚,和酒鬼叔叔生了个儿子,可是在秋郁浅的成长过程中,母亲从来、从来没有偏心过弟弟,她只会苛刻自己。如果有两个鸡蛋,她让秋郁浅和柳阳泓一人一个,她不吃。如果只有一个鸡蛋,姐弟两人一人一半,她依旧不吃。
为了把两姐弟带大,为了供秋郁浅上学,樊女士四十不到时,就已是满头花白头发。
好不容易熬到了享福的年纪,秋郁浅的工资足够在小县城里让她过上很好的生活了,却摊上这么个混蛋儿子。樊女士五十多岁,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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