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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子不愧是个摩登的人。
舞会一开始,他就首先邀请她——苏太太本人,一起跳舞。
祝玉燕十分的震惊,因为旁边赵小姐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后来她想她可能搞错了?
赵小姐特别自然的挽着她,把她交给了张公子。
幸好苏太太曾在祝女士的严厉教导下学过交谊舞,并没有忘了怎么跳。
张公子说话带点北京口音。
他说:“我小时候是在京城上的学堂,国子监,你知道吧?里面的监丞可坏了,找我们要钱,还带我们赌钱,我才上了一年学,就把家里给我准备的五年的钱都送给他了,不然他就敢把尿壶倒在我的被子上,让我盖湿被子睡觉,坏得冒水。”
这么夸张?
祝玉燕可从没听过这种事,她当然立刻被吸引进去了。
张公子握着她的手,虚搂着她的腰在舞池里转圈圈,笑容温和柔软,一点都不像带枪的坏人,可她离得近,都能看到他胸前隔着衣服里面有枪的痕迹。
张公子接着说:“后来我们一个屋的联合起来,偷偷用麻袋套了他,把他揍了一顿,还把他头朝下塞进了水缸里,哈哈哈哈哈!”
祝玉燕僵了。
这人,还活着吗?
你说说,活着不好吗?非要找这些小霸王的麻烦,小霸王是好惹的吗?这些子弟祖辈都是杀出来的,他难道还会是什么菩萨不成?
张公子笑着说:“当时就我们是外地来的,这些人都精的很,不敢找北京本地官家子弟的麻烦,怕惹着有来头的人,我们这种外地官是不怕的,逢到过年过节,外地往北京送礼的车都能在城门口排好几天的队伍,老百姓都知道,这是送炭敬冰敬的外地官的人。”
张公子最后说,“其实皇帝没了以后,我是挺高兴的。我一直都记得我进京后,被老太监带去给皇帝磕头,可是,他们只让我在朝阳门那里磕头,都不许我进去,就在大门外,旁边就是马车,地上还有马刚才拉的屎。唉,我从来没受过这等委屈。”他摇摇头,“没皇帝挺好的。你要遇上让你在他家大门外磕头还不请你进去的人,你一定也会生气的。”
祝玉燕笑着说:“我估计连磕头的福气都没有,远远的站着望一眼,就要被人赶跑了。”
张公子最后大笑起来。
一舞毕,张公子牵着她回到人群,把她交给苏纯钧。
刚才两人跳舞的情形人人都看得到,祝玉燕就觉得现在人群中许多人的眼神不那么对头。
哼,这是觉得苏纯钧让妻求官了?
她挽着苏纯钧,睇了他一眼。
张公子对苏纯钧笑道:“苏太太实在是个诙谐的人。行了,你们去跳吧,玩痛快点。”
接着,张公子第二回终于挽着赵小姐进舞池了。
祝玉燕也挽着苏纯钧进舞池,而且一进去就两只手吊在了他的脖子上,抿着嘴看着他笑。
苏纯钧不妨她如此作态,也来了兴致。
——他们夫妻跳舞越亲热,越有利于破除刚才人们那恶心的眼神与耳语。
苏纯钧两只手拢着她的腰。
苏太太近来忙于慈善事业,吃饭不香甜,腰越发的细了。
苏纯钧手臂一圈,竟然半空,心神瞬间动摇,再闻到苏太太发间的香气,更是眼神迷离。
苏太太很得意:“你刚才吃醋了吧?”
苏纯钧一秒回神:“嗯,对,是啊,唉。”
苏太太:“张公子刚才给我讲了他在北京国子监读书时的事(讲完)你说,那个监丞不会死了吧?”
苏纯钧:“嗯,对,是啊,唉。”
苏太太抬头看他,对上她一双虎气生生的眼睛,苏纯钧甜蜜的一笑,脖子后面汗毛直竖。
苏纯钧急智:“太太,你与别人说话太开心了,为夫伤心呢。”
祝玉燕就是怕这样,赶紧加倍哄:“呀,难道我还会喜欢一个老头子吗?”她小声说。
第二支舞结束,张公子把赵小姐送回人群,紧接着又请了第三位女士。
这是一位早在旁边等候许久的舞小姐,身材窈窕,胸以下全是腿,踩着高跟鞋,烫着最时兴的短卷发,戴着最时髦的发带子,上面有宝石有大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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