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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东西算个什么?”旁边一老丈很是不屑,“寒碜着哩!”
周围竟无人反驳。
李长安人穷见识少:“我以为人间奢华莫过于此。”
老丈嗤笑一声,神情透着追忆:“在老朽年轻的时候,在春坊河畔住着一位叫做曾玉怜的美人。她歌舞双绝,艳名流传海内,没有人见过她不为之神魂颠倒的。那年中秋,她乘船踏歌作羽衣舞,舞姿蹁跹,好似云端的神女展露仙颜。满城男女争相追随,什么金银编织的芙蓉,血玉雕琢的牡丹,姹紫嫣红投赏不绝。可谁曾想,花枝堆积竟压沉了画舫!”
他揪着胡须嗟叹。
“可怜一代佳人,竟随船葬于一河花流中。”
“喏。”
老丈指示河中一条小船。
今夜每艘画舫后头都缀着这么一条“尾巴”,撑船的或是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或是男装打扮的俏丽少女。
老丈解释:
“打那之后,每每技子游街,都会雇上这么一条小船跟着,专门为舫船清理堆积的花束,以防当年故事,有个好听的名堂,叫做‘理花郎’。
闾里有贫民捞取河中杂物为生,几十年下来,还常常捞取得当年坠入河中又被潮水冲散的雕花。这些个烂泥里捞食鱼虾的也沾了光,得了雅名,叫做‘拾花人’。”
李长安点头,他听说过这个故事,不过么,黄尾说那是胡扯。
问其缘由。
答曰:故事里的正主就在飞来山万年公的庭院里猫着呢——被道士救出来的鬼王姬妾害怕被抓回去,一直躲在万年公的庇护下。
所以么,当年曾玉怜的确是死了,但不是淹死,而是被掳进了窟窿城。
老丈谈兴正浓。
“老朽几十年看下来,没有一个女子有曾玉怜当年风采,也就无尘大师出游时能媲美一二。至于今年的这些个……啧啧,莫说比玉怜,便是比往年也大大不如!”
“无尘?”道士意外。
“无尘大师率真不羁,不着皮相,往些年偶有乘船着女装唱曲歌庆贺中秋,多得城中女子青睐。”老头眨眨眼,“当然,男子也不少。”
打在咸宜庵里瞧见无尘,李长安就晓得他定不是什么正经和尚,但穿女装学技女争花魁?李长安不好评价,干脆掠过,抓住了老丈话中微妙。
“依老丈的话,难不成今年的‘寒碜’另有隐情?”
老丈神情一僵,犹豫稍许,看在李长安是个好捧哏的份上,小声道:
“此话只入你耳,莫告知他人。我听邻里的巫师说起,前不久,有一道士潜入窟窿城大闹鬼王宴,救——抢走了鬼王的姬妾!又听说,城中一些人家的妻女近来不见踪影,说是——唔~遭了‘仙缘’。春坊河的姑娘们人人自危,许多有名声的都闭门不出了。”
原来如此。
又一艘画舫缓缓飘过。
姹紫嫣红间杂珠光宝气。
道士目光追随着,吐出一口莫名的叹息。
…………
节庆上东西卖得都快。
李长安今儿挑了两大桶饮子上街,入夜不多时,卖了个精光。
他收拾好东西,花钱在夜市上买了一些饼子。
这方世界还没演化出月饼的习俗,但已有雏形。李长安买的饼子不及手掌大,做成了梅花状,每一片花瓣上都有喜庆的小字。
他到了大伙儿约定汇合的地点,所有人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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