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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画雨惊讶的发现,她院里院外的许家护卫和弟子突然多出了很多,院里站着三层,院外还围着三层,昼夜不停,换班值勤,将她这座小宅院包围得好似铁桶一样。
据小荷说,是因为云画雨上次在书阁遇险,许掌门关心情切,心里一直悬着这事,所以如今派了大批的弟子来保护云画雨,都是许千真精挑细选出来的得意弟子,聪明机警武功高,保证将云画雨照顾得妥妥贴贴,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伤不着。
云画雨张口结舌,现如今她出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不管是上哪儿,前呼后拥的都有一大堆的丫环小厮护卫们跟着守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气势和排场弄得跟皇后出巡一般。
云画雨好生不自在,成天被这么多人盯着围着,浑身似长了毛刺一样,原来她还喜欢在许家大院里闲逛两圈,现在都不大敢出去了。
有次在桃花树下坐着喝了杯茶,远远的,她就看见江雅意扶着江媛路过,半疯的江媛一见到云画雨,立刻就彻底的疯了,又撕又咬的要闯过来打云画雨,得亏云画雨周围的人肉盾数量惊人,几下就把江媛推得老远,这位疯二娘虽被人扳着不得动弹,可嘴里却没闲着,“狐狸精贱人小妖精小娼妇”的骂了半天,直听得云画雨火冒三丈,于是她更加再不愿意出门了,成天就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看书写字画画,哪儿也不去。
大概是因为云画雨享受了如此高规格的保护待遇,无人能近得她身,所以连章羽枫她也见不着了,一晃过去了五六天,云画雨日日枯坐,安全是安全了,可心里却好似空了一截,没着没落。
呃,那人还说三天之后就要来接她离开许家,这会儿却没动静了,他在自己眼前晃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这么几天不见面,云画雨心里还真的有点……惦念。
她破例出了院,在许家大宅逛了一盏茶的时间,少女的私心里,或许盼着偶遇一场,可现实却让她失望了,满腹郁闷地回了居处,一跨入房门,云画雨却怔住了。
原先旧的窗纱窗幔帷帐床罩都被换过了,整个房间簇新簇新的,淡紫色的帷帐,淡紫色的窗幔,淡紫色的床纱,飘逸,清雅,在微风中轻轻摇动,柔美得好似一汪流水。
小荷笑着迎上前来,“邱姑娘,瞧瞧,这屋里漂亮么?”
云画雨疑惑着,“这是——”
小荷道:“夫人刚刚差人来换的。夫人说你屋里的用具都旧了,应该换些新的用。”
见云画雨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床帐,小荷兴高采烈地介绍道:“这些料子可不简单,都是俞城明缎庄的上等货品,名字叫香雪纱,一两纱一两金,轻薄光滑,一年才制得出一匹来,邱姑娘,你看夫人多疼你,将这匹纱全送给姑娘了。”
云画雨扫了一眼床上的被褥,问:“哦?连床被也换成香雪纱了?”
“是呀。”
再看一眼桌前的砚台,“笔墨纸砚也都是新的了?”
“是啊邱姑娘,夫人听说你有时会在房中写字画画,特意送了一套新的笔墨纸砚过来,都是徽州的墨,亳州的纸。”
桌上的烛台也换成了一盏青鹤灯,原本的白蜡,亦换成了红蜡,小荷笑呵呵地道:“夫人说,红蜡看得更加喜庆些呢。”
云画雨沉默半晌,笑了下,“你们夫人想得很周到啊。”
“可不是么?”小荷说道:“夫人这人啊,向来宽慈大方,对待我们下人都很和气,更别说是姑娘你了。刚才我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姑娘嫌家中的茶太甘苦了些,夫人就立刻派人送了一筒新茶叶过来。”
云画雨从檀木架上取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晃了晃,“就是这筒茶叶么?”打开盖子,略略一闻,“这茶味道很陌生,叫什么名字?”
“龙峰笋尖,今年最新的茶。”
一听到这个名字,云画雨便愣住了,美目流转,再四下细看,果然就见窗台角落里,摆着两盆红艳艳的踯躅花,也就是章羽枫所说的盛春杜鹃。
“这茶的香味我很喜欢,”云画雨淡淡道:“晚饭后你就泡一壶给我尝尝吧。”
“好啊好啊,”小荷笑盈盈地说:“今日的晚饭姑娘想吃点什么?夫人今晚要设宴,置办了许多山珍野味,她派人送了好些过来,等会我叫厨房选几样做给姑娘吃。”
云画雨皱皱眉,“夫人要设宴?为什么设宴?”
小荷道:“夫人的头疼病这两天好了,又正逢是上巳节,夫人就叫掌门和章公子到她院中的花厅里小酌几杯。”
许夫人的花厅离云画雨的居院很远,而且许千真大概是不愿意让云画雨与章羽枫再见面,所以这次竟没有叫她。
云画雨一笑,轻移莲步,在书桌前款款坐下,素手执笔,笑着叹道:“呀,夫人竟然还给我送来了朱砂墨,正好,我正想画一幅红梅图,这下东西齐全,倒是方便了。”
一一一一一
暮色降临之时,许夫人的花厅里已经热闹非凡,丫环仆人们正穿梭着奉茶摆菜,四周的金烛照得厅里如同白昼,许夫人坐在上位,章羽枫坐次席,而许千真坐在许夫人的右边,三人围坐在花树下的圆石桌旁,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或是久病初愈,今日许夫人显得兴致很好,少见的穿了件鲜红的罗裙,容光焕发,眉目慈和。
酒桌之上,她谈兴最浓,许千真因与章羽枫心有芥蒂,两人竟不怎么交谈,酒过三巡之后,许夫人笑道:“真儿,还有七天你就要与小涵成亲了,新房那边的布置还有小涵的衣裳首饰娘都准备好了,明日你去过过目,看看还有什么欠缺的。”
许千真一提婚事,心中的郁闷便消了,不自觉地便笑起来,“娘做事一向妥当,儿子不用看便知道样样必是最好的。”
说话之时,眼风扫了章羽枫一下,“前三个姑娘倒也罢了,小涵是我最喜欢的,许家列祖列宗保佑,我一定会与小涵结为夫妻,白头到老!”
许夫人握着筷子的手僵了下,细细的柳眉却扬起来,慈祥地笑了,“真儿就是这个脾气,倔,认准了就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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