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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阿娣,得知阿七被金富商带走,呆愣半日,躲在角落哭了几鼻子。这一走,水长路远,此生怕难再见。
歪七跟了金富商几日,特与沈拓道:“李家七娘跟了金富商,也不知是福是祸,我听闻他家娘子是个厉害的,平日管得金富商好似猫兔。我先前疑道,他富贵人家,怎孤身一人上路?原来,他为着偷花风流,故意将家仆撇在后头,先到桃溪寄住胡四娘家中。”
沈拓终道:“好好坏坏,总是自己选的道,你我也不曾拉她水火。”
歪七头次打抱不平,捞了笔钱,救了个柔弱无依的小娘子,谁知却是这般结局,倒似做了无用功,难免闷闷不乐。
捏捏荷囊,强拉了沈拓去吃酒,喝得醉熏熏,才歪歪斜斜地走了。
沈拓目送他离去,听他唱道:
“南来北往那些雁,相依相偎在天边。
噫!怎得一只落了单?
怎得一只落了单?
东走西行那些客,相牵相随在道边。
噫!怎得一人落了单?
怎得一人落了单?
问你这旧桥搭得哪古道?
问你这昏鸦绕得哪老树?
问你这破屋围得哪败井?
问你这炊烟袅袅,可是归处人家?
噫!
可是归处人家?”
沈拓站在街角听了半晌,直至歪七绕过转角,粗哑之声渐悄,这才转身离去。
他非南来北往之客,自有可归之处。
。
阿七之事如石子入水,惊起一池涟漪,过去,却是无踪。
便连阿娣低落沮丧几日,又舒眉展颜,乐呵呵地忙进忙出。夏去秋至,桃溪水通,移沙固堤,季蔚琇命人移柳植树,将来年年剪去新枝,树身虬壮,自能抓泥固土。又与僧、道定了祭祀之日,桃溪几家富户,由牛家为首,又拉了何家,献三牲六畜五谷供祭拜之用,又出银在桃溪城外三里之处修码头屋舍,供船停泊,货物装卸。
何家派了何斗金理事,直把何斗金喜得一夜不曾好睡,天未亮就跑来沈家,拉了沈拓吃酒说话,问季蔚琇行事,又问有什么忌讳之处。
沈拓被何斗金拉了去。
何栖却被曹沈氏接去了曹家,许氏亲在门口相迎,拉了何栖的手,笑道:“家婆一早便念,秋老虎热得死牛,既要接阿圆家来,趁着早上清凉去接,请人来家,没得让人挨晒。”
何栖笑道:“姑祖母疼惜,这几日倒还好,我又懒,不怎么动弹,倒不觉得热。”
许氏看她一身湖色衣衫,妆容淡雅,头上只插一支银钗,坠着一片银杏叶,清清爽爽,倒似晨间一缕凉风,看着便觉清凉。道:“你是没见不动弹的?你二伯母身宽体胖,最怕热,一动一身的汗,这几日直嚷热,要陪老二睡棺材。”
何栖直笑:“二伯母好生胆大,我虽不怕寿器,睡进去却是不敢。”
许氏乐道:“听她瞎胡咧,不过顺嘴一说,哪里真个去睡?倒是老二拿了凉枕放那口寿棺,又偷藏酒肉在里面,睡了三四晚。”
何栖好奇道:“寿器里真比外处阴凉?”
许氏一边拉她进屋一边道:“却有玄妙之处,真比别处凉快……”她提了话头,又掐了嘴,“再说下去,怕侄媳胆小,再不敢上门了。”
何栖笑道:“六合之外,存而不论,我只敬而远之。”
许氏叹道:“侄媳念得书,说的话,我只懂得后半截,只一个敬字便是对的。”
何栖问曹沈氏的康健,又问:“姑祖母接我来可是有话吩咐?求大伯母告诉,免得我失礼出岔。”
许氏笑:“能出什么岔?再者,自家,出岔便出岔,谁个记在心里。”又答道,“不是为了别个,为的祭河。家婆说,这些大事,一辈子也经不得几回,她原想着一并操办了事,用不着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这几日,又改了口风,道:人一辈子,谁知长短好赖,多看些学些总是不错。便让家中小辈一道来学些门道,说不得,还能派上用场。”
何栖失恃,祭祀典仪许多都是书上看来,于这些确实不大通,四时八节虽能应对,也是勉强。曹沈氏也是念此,将她接了来。
何栖见了曹沈氏,问了安,又屈膝道:“姑祖母肯教,我少不得厚颜来学。”
曹沈氏看她郑重,不由得意,笑着对大简氏、小简氏二人道:“如何?你们这二人还说我多事,大热天拉孙侄媳累她受苦,都似你们这般,不指使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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