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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不想活了,锁在阳平瀑布内,就这么无人问津的死去。
但是生死相随的弟兄们,把剑气抽窍而出,递入他的体内。
替他保住最后一口气。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死去,剑气出窍,血肉消融,靠坐在石壁上,就这么化为一具一具枯骨。
十二年的岁月,对修行者而言并不算长,但是锁在这里,一分一秒,度日如年。
万分煎熬。
这些被注入自己体内的剑气,不断发酵,成为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源力,胤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直到他见到了第一个闯入瀑布内的修行者。
他忘了那一日的场景,但是他还记得“大快朵颐”的喜悦,那种虚无之中带来的快感。
当他再度睁开眼时,腹里的饱胀感,唇边的鲜血,还有地上的骸骨,都在告诉他,自己到底做了何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裴烦沉默下来。
她已经猜到。
胤君要忏悔的,便是这件错事。
枯瘦男人缓慢说道:“这些年来,我反复告诉自己,北境的胤君已死了,现在留在这里的,就只是一具空壳,我忘记了我吃掉了多少活人血肉,杀死了多少剑奴。”
他抬起头来,看着裴烦,喃喃道:“我时有疯癫,时有忘我,修行剑奴之术后,我与南疆的那些疯子,并无区别。。。。。。于是我在自己清醒之时,贴了那张符箓,告诫外人不要入内。”
“我做了一件错事,永远也无法弥补了。。。。。。”
“我是罪人,小主。。。。。。胤君乃是罪人。。。。。。”
枯瘦男人的神情痛苦起来。
他看着裴烦,沙哑道:“小主。。。。。。小主。。。。。。裴。。。。。。”
说话之间,枯瘦男人的神情有所变幻。
他肩头抽搐着,贯穿着两肩血肉的锁链,忽然哗啦啦震颤起来,大司首墨守的烙印,一字一字以极高的频率往外蹦着,噼里啪啦的雷霆流淌而下,汇聚在“胤君”的面孔上,整座漆黑洞天里,丫头肩头的莲花火焰,瞬间熄灭。
雷霆光华乍现——
胤君抬起头来,惨白光芒下,映照出那张半是痛哭半是癫笑的面颊来。
“小主,我真的太饿了!”
鲜血淋漓,一口对准丫头的脖颈咬下。
裴烦的神情变幻,来不及后掠。
一口咬下,去不是血肉绽开的声音,也没有鲜血迸溅的血腥画面——
“咔嚓”一声。
牙齿咬到锋锐剑锋的声音。
细雪的剑锋翻转,胤君的牙齿竟然分毫不让,硬生生咬在剑锋上,银光乱窜,这个枯瘦男人的眼神阴鸷下来,试图咬碎赵蕤先生铸造的剑器。
宁奕一只手护住丫头,身子后掠,眼神冰冷,猛地抽剑——
“刺啦”一声!
几颗牙齿被剑气崩出,滚滚鲜血抛洒。
枯瘦男人嘶吼着向前踏出一步,轰隆隆的锁链交撞声音,两根锁链瞬间绷直,拽拉着他的双肩,猛地向后勒住,那一步悬而未落,整座瀑布洞天都在轰鸣。
执法司大司首的镇压之术,在两条漆黑锁链上绽放璀璨光华,节节传递,紧接着在胤君的肩头两边,炸开两蓬血肉。
这位北境将军府下的星君大修行者,竟然要尝试着断去自己的双肩,挣脱束缚!
这可惜肩头血肉虽然炸碎,墨守刻画的阵纹余威犹存,无数符箓小字,围绕着胤君旋转,在感应到了这股挣扎念头的刹那,瞬间组在一起,镇压而下。
愤怒的嘶吼,沙哑的怒喝,以及一道寂静无声的“嗖嗖”声音。
像是穿梭在黑夜里的烟火。
胤君的瞳孔里,有一抹寒芒疾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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