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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佑安,成武三年,李府。
秋初的夜里,暑气已消,偶有清凉的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地做响,蛐蛐在阴暗处不住地聒噪着。
已是二更时分,佑安城中早已宵禁,大多数人都睡下了。可李府这座显赫的大宅内,却还灯光通明,仆人们来来往往。
后宅之中的偏院内人影绰绰,其中一间屋子里,不时传来女人时高时低的叫喊。两三名丫鬟,交替着从屋中出来进去,脚步匆匆,忙碌着。
一个三十多岁,身穿锦衣的男人正在院中焦急地走来走去。他面容白净,仪表堂堂,颌下短须长不盈寸。他正是李府的家主,李静之。
即使家仆准备了交椅,李静之也坐不住。一个身穿四喜如意纹银灰锦缎女袍的端庄妇人,在一旁陪李静之站着,她是李静之的夫人廖氏。
廖氏向屋子紧闭的窗户看了一眼,宽慰李静之,“老爷,你别急,女人生孩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兴许是这孩子壮实,所以生的艰难些。”
廖夫人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也是忐忑,这也不是屋中女人第一胎了,从上午就破了羊水,到晚上还没生出来,别是胎死腹中了吧。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廖夫人连忙双手合十,心中念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名丫环急步从屋中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看样子是去换热水。李静之大声问:“小桃,怎么样了?”
丫环只略作停留回答,“还没生出来。”然后就小跑着离开了。
李静之看着灯光通亮的屋子,听着屋中传出的女人声音,已经沙哑虚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两个儿子都是他亲自守着出世的,可没有一个出世时,让他感觉如此揪心。
李家是这魏朝显赫的世家大族,李静之更是仕途平坦,在朝中任鸿胪寺卿,深得皇帝器重。
李静之的后宅更是让他称心。母亲李老夫人身体安康。他还有一妻一妾。夫人廖氏贤惠知礼,妾室玉娘,貌美守礼,且这一妻一妾又各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可以说李静之的人生已是十分圆满,但他还希望李家能人丁兴旺,所以对这第三个孩子十分期待。
突然产房里的女人静了下来。李静之站住脚,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产房的门。站在李静之身后的李府的仆人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没有动静了?是生了还是……
正当院子里的人胡思乱想之际,产房的门开了,一个婆子脸上带着笑走出来,李静之两步赶上,问:“怎么样,生了没有?”
接生婆给李静之弯腰行礼道:“恭喜李老爷,生了,是个千金。”
李静之愣住,确定了婆子不是和他开玩笑,问:“生了?为何没听到哭声?”以前两儿子出生时,不用接生婆告诉他,他听到屋中孩子洪亮的哭声,便知道孩子平安降生,可这个孩子也太安静了吧。
婆子神情瞬间变得苦怪,犹豫难言,“这,这个……”
李静之看婆子说话如此不爽利,心觉有事,也顾不得什么男人进产房不吉利的说法了,大步向产房走去。
廖夫人在身后大叫,“老爷,您不能进去。”但是李静之就如没听到般,闯进了产房。
廖夫人见阻拦不住老爷,吩咐了下人几句,也跟了进去。
李静之进到产房,看见玉娘的贴身丫头小桃正抱一个襁褓,站在玉娘的床边,玉娘脸色发白,躺在床上。见李静之进来,她只能是有气无力得叫了声,“老爷。”
李静之向玉娘摆摆手,示意不让她说话。来到床边看了看,他见玉娘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道:“你好好休息。”然后走到小桃身边,伸出双手要抱孩子,“把孩子给我看看。”
小桃将襁褓交于李静之说:“老爷,是位小姐。”
李静之“嗯”了一声,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倒不在乎这第三个孩子是男是女。
由于刚出生的缘故,这孩子皮肤有些皱巴巴,皮肤呈现出粉红的肉色。小家伙闭着眼睛正在睡觉,眼睛形成两条小肉缝,小鼻子小嘴,很可爱。
李静之又向下看了看,手脚俱全,没看到有什么缺陷,为什么接生婆子表情那么古怪。
李静之看着这个孩子,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抬起头问小桃,“这孩子为什么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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