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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上头老爷子老太太其实是都不在了,只不过赵员外比两个弟弟年长了许多,当初答应了爹娘要照顾好两个弟弟,这才一直不曾分家。
但在年纪渐长的赵三郎眼里,大哥分明就是不想分薄家产,才一直不肯让他们两兄弟分出去的。
要是按照当初爹娘临终所说,他那会儿还没成亲,家产里是要把给他娶媳妇的钱另算出来的,他应该拿家里的大头儿。
可现在别说小头儿,就是想花点儿银子,都要从大哥手里讨,他如何甘心!
他又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他现在有老婆有儿女,他也想顶门立户啊。
大哥却让他干啥?啥都不教他,只让他跑腿打杂,还好意思说因着是一家子亲骨肉,信不过旁人,只信得过他。分明就是想把他养成废物,一辈子只能靠着大哥,一辈子也别想把家产拿回来嘛。
秦二做的多漂亮!看着秦三犯错,然后他去投奔大人物,怎么样,一翻身,整个秦家都落他手里了!
现在,他大哥也犯错了啊……
他是不是也能……啊?是不是?
赵三郎如何不心里痒痒的。
但赵三郎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他自己做生意管事本事平平,又没有二哥踏实肯干,所以他是打算拉二哥一块儿反了大哥的。
赵二郎是因着做的事儿比赵三郎多,才更了解大哥的手段,以及,赵家的情况。这家啊,真不是谁都能当得好的。
他既不想得罪大哥,也不想告发三弟。
因此这会儿大哥问起来,他也只能含混糊弄过去。
赵员外冷冷道:“老三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但他有几斤几两,自己也是清楚的,要不,早在听说秦二投向那边儿时候他就跑了,没准儿现在都杀回来结果了俺呢。他来找了你?”
赵二郎立时表忠心:“哪能呢。大哥,俺……和老三都听你的。”
赵员外看了他一眼,“别跟老三瞎掺和。”
赵二郎连忙应是,心下松了口气。
屋里一时陷入沉默,好半晌,赵员外才开口,“老二,你跑一趟文登县。”
赵二郎摸不着头脑道:“文登?”
赵员外望着承尘,眼神有些空洞,道:“如今府城上下只怕都盯着魏家和俺们家,俺是动弹不得的,只有你去跑一趟。别怕,俺同你说,你去文登寻……”
*
魏家现在确实没什么动静。
因为魏家凡喘气儿的马基本上都被骑出去送信了。
登州离着济南府且远着呢,鲁东又多山地,便是日夜疾驰,也要三四日。这一个来回……
魏员外又不能拉起伙人来硬扛官府——且莫说那就是造反了,便是布政使也保不下他,就是不说造反那茬,满登州城的泼皮都被拉到海边儿挖沙子修海港去了,他是人儿都凑不齐的。
为今之计,能用的,唯有“拖”字诀。
装病,一干人等都装病。从庄头到庄客,消极抵抗,各种胡说八道,各种不配合清丈。
当然,这个效果极其有限。来清丈田亩的衙役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配合的。
魏员外觉得自己怕是要真病了,镇日躺在榻上掐着手指头算日子。
他那天从府衙出来就立刻写了信叫人送走了,三天,三天半了,该送到了吧?
那送信的是魏家家生子,几代的忠仆,极为靠谱,带着两匹马出来,日夜兼程,一路疾驰到济南府,大腿根都磨破了皮也强忍着。
布政使司衙门虽也有官宅,但因地方有限,每家宅子都不大——比起五进的大宅子而言,三进是小了点。因此基本上左右布政使、左右参政、左右参议都在外头另有私宅。
这送信人不是头次来济南府了,自然知道这点,一路到了张府,从西角门下了马。因腿上有伤,他几乎是滚下来的,强忍着剧痛挪到门前。
塞了不少银子给来应门的门房,他压低声音急声道:“登州的急信,真个是要命的大事儿,烦劳快快通报张大人。”
那门房熟练的收了银子,听说是登州,不由顿了下。
这不是登州第一次送信过来了,每次都说十万火急的,但……府里始终没什么动静。可见他们的十万火急,未必是大人的十万火急。
布政使大人还未下衙。门房便只报给里头管事知道,登州又送信来。果然里头根本不重视,也不曾吩咐去请大人。
拖拖拉拉好半晌才有一位师爷出面接待了这送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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