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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抵达外仪门时,倪公公恰好在小內侍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落了地。
“倪公公。”楚令霄殷勤地对着倪公公拱了拱手,沈氏得体地微微笑着。
倪公公甩了下手里银白的佛尘,漫不经心地说道:“侯爷,侯夫人,咱家今天来,是奉皇上之命来传口谕的。”
楚令霄和沈氏纷纷行礼,恭敬地做出聆听圣谕的姿态。
倪公公清清嗓子,就开始传口谕:“皇上有令,万寿节当日,特许楚家二姑娘随侯夫人一起赴宴!”
什么?!楚令霄目瞪口呆。
倪公公接着道:“宸王殿下病了,明天不能进宫为皇上贺寿,楚二姑娘是未来的宸王妃,皇上说了,都是一家人,应该多走动走动。”
楚令霄当然不会信皇帝说的场面话,皇帝恨不得宸王去死,怎么可能把宸王当自己人。
说到底,皇帝特意给这个恩典,让楚千尘进宫参加万寿宴不过也做给外人看的。
楚令霄想了想,斟酌着言辞道:“倪公公,小女病了,去了庄子上休养,她明天怕是进不了宫。”
楚令霄试图以此向皇帝表忠心,想告诉皇帝,他们楚家一定会和宸王府保持距离,绝对不会靠向宸王。
他自觉这番话说得十分漂亮,朝倪公公走近了一步,借着袖口的遮掩翘悄悄地给对方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封……
然而,倪公公的脸色霎时变了,笑意全消。
他是个精明人,从楚令霄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就听出了一层深意,楚令霄不满这门亲事,把女儿撵去了庄子上,还对外声称她病了。
现在是病了,那么过两日,这人是不是就该没了?!
楚令霄这根本就是想坏了皇上的圣意!
倪公公不由庆幸今天是自己跑来这里传口谕,否则再过几天,他们得的恐怕就是楚千尘的死讯了。
这个永定侯真真没有眼色!倪公公暗暗心道。
他蓦地一甩拂尘,那银白的拂尘如同一鞭子似的重重地甩在了楚令霄的手背上。
“啪!”
楚令霄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手背上多了一个拂尘甩下的红印,而他手里的红封也脱手而出,掉在了下方的青石砖地面上。
楚令霄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化不已。
一旁的沈氏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嘴角勾出一个讥诮的笑。
“咱家好心提醒侯爷一句,”倪公公阴阳怪气地说道,“皇上对未来的宸王妃十分看重,若是令嫒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永定侯府就等着夺爵定罪吧。”
什么?!楚令霄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倪公公看着楚令霄就烦,但为了皇帝的大事,还是耐心地又警告了一句:“侯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倪公公这句话中透着的意思简直是要把永定侯府往死路上逼,楚令霄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比前日赐婚那天还要惊慌,惊慌之后是恐惧。
就像是黑白无常提着拘魂链从后方一步步地朝他逼近似的。
倪公公可是御前的大太监,是皇帝的心腹,他这番话绝对不是在吓唬自己,也就是说,要是楚千尘真的暴毙,皇帝肯定会下旨夺爵。
那么,永定侯府的爵位就要断在他手上,他就成了楚家的千古罪人了!
楚令霄彻底乱了,完全无法冷静思考。
“侯爷,侯爷……”
当他在小厮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时,发现眼前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侯府的朱漆大门大敞着,倪公公带着一众天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楚令霄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感觉胸口如同被重物碾轧似的,又痛又闷,呼吸更是愈来愈急促,仿佛随时要喘不上气似的。
小厮有些担忧,谨慎地问道:“侯爷,要不要小的去请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楚令霄上半身往前一伏,口中“哇”地吐出了一口血。
那犹带余温的鲜血喷在小厮的脸上、衣袍上,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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