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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敖微微一笑:“叔父所言极是,故孤权衡不定,迟迟未做决定。”
宰夫买急道:“买听闻,君上数日前曾去牛耳山探望叔祖,叔祖何意?”
庚敖道:“叔祖命孤自行定夺。”
宰夫买一愣:“这……”
娶哪个女人当夫人,于庚敖而言,并非他个人之事,宰夫买急,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手指于案面下意识地轻叩了数下,沉吟片刻,展眉道:“孤邀晋公子一道秋狝,不日出行,待归来,再做定夺,如何?”
庚敖虽年轻,但比起从前烈公,宽仁有余而魄力不足,从深心来说,宰夫买对公子敖更是敬服。见他答应游猎归来便定夺此事,自然不再催逼,诺声退下。
宰夫买离去后,茅公入内,向他禀告秋狝的预备之事。
庚敖一边听,一边继续阅着案上简牍。
茅公禀完,又道:“秭女玄,老奴已派人去往秭地探查,如今如何安置,老奴定夺不下,来问君上之意。”
庚敖握笔的手微微一顿,驱散脑海里骤然浮现出的那夜的种种,淡淡地道:“你看着办便是了。”
茅公道:“如此老奴便直言了。那晚后,无人不知君上幸了秭女。秭女既成君上之人,于从前便不同了,老奴以为,也当叫她熟知王宫礼仪,故这几日遣了女梁到她那里详加教导。以老奴之见,若秭地消息回来确信,则往后不必再送她出宫了,就留她在君上身边,长久侍奉为宜。此次田猎,来去至少大半个月,老奴先安排她同行,君上以为如何?”
庚敖未应声,继续走笔。老寺人在旁静候片刻,躬身道:“如此老奴便去安排了。”
……
阿玄很快就知道了,那晚上的事,原来还是自己想错了,并不只是个意外。
因为很快,就又有了后续。
女梁来她这里,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服侍她,而且,她似乎还肩负了教导她王宫规范的职责。
她向阿玄解说王宫之妇应当具备的德行、言辞和仪态。大到祭祀之礼,小到如何协助日后的君夫人进献盛有黍稷的玉敦这类细节,当然更多的,还是教导她应当如何侍奉庚敖——这座王宫里的所有女人的唯一男主人。
女梁向阿玄教授这些内容的时候,态度虽然依旧恭谨,但神情却异常的严肃,阿玄甚至有些不敢在她面前露出懈怠。在她教导下过了几日,这天实在忍不住了,又发问:“能否代我问话太宦,我到底何时可出宫?”
女梁仿佛对她依旧还抱有出宫的念头感到十分惊讶,道:“你怎还作如此想?不管你从前身份为何,君上既幸,你便与从前不同,否则我何以被派来教导你这许多事情?”
阿玄苦笑。
女梁看了她一眼。
她从前是庚敖母亲,文公君夫人跟前的女御,在王宫中地位很高,连如今还住在后寝的伯伊夫人,见了她也不敢随意颐指气使。
她知这个名玄的女子侍寝过庚敖,侍寝之夜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连她都听说了些细节,据说她骑于君上之上诸如此类,这令她未免感到匪夷所思,直到见了人,惊于她的美貌,才有些相信,或许那些传言并非全是无稽之谈。
至少,君上想必对她确实是钟爱的,否则茅公绝不会让她来亲自教导这些事情,这一点确信无疑。这几日处下来,自己教导她的礼仪规范,她虽然很是聪敏,一遍便记住,考问无碍,但以女梁的眼力,怎会看不出这她心思似不在王宫,于自己教导的那些礼仪,也不过是在应付而已,并未走心。
女梁正色道:“玄,我知你来历,你从前乃秭人,秭亡,你以隶女之身随伺君上。不管你从先有何过往,心怀何念,到了此处,从今往后,你不可再首鼠两端。以你美貌,若再用心,不难宠于国君……”
她视线往阿玄小腹扫了一眼。
“日后恭谨侍奉君夫人,再早些为君上诞育子嗣,则得封夫人,也非不能企望之事。”
阿玄唯有再苦笑。
女梁说的这些,字字句句,无不在理,她何尝不明白。
只是莫说夫人,便是君夫人,那又如何?
不是想要的,心便无法安定的下来。
……
第二天,阿玄被告知,国君不日出行秋狝,命她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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