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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国公府,鹤安堂。
魏紫站在木施前,安静地注视那身嫁衣。
烛火幽微,映照着她雪白的侧颜,纤长的眼睫投影在瞳中,愈发衬得少女柔情似水。
她轻抚过嫁衣。
她真的可以忤逆天子的赐婚圣旨,擅自离开吗?
会不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夜风吹开了窗牗,房中冷意四起,烛火也灭了两盏。
魏紫揉了揉泛寒的手臂,偏头望向窗外,檐下悬挂的灯笼散发出深橘色的光,隐约可见庭院里的花都渐次开了,隔着如意镂花石漏窗,几丛碧绿的湘妃竹在昏光里泛出深墨色,似有轻雾四起,朦朦胧胧的叫人看不清楚更远处的景致。
这样的春夜,魏紫的心境如交错的竹影般迷茫凌乱。
她提起灯笼欲要去园子里散心,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那株枇杷树前。
她仰头看着枇杷树。
世俗要她做一个谨小慎微的规矩女子。
从小到大,她被拘在深宅后院,学的是相夫教子的那一套,做的是洗衣做饭的繁琐差事,世人要她做一个听公婆话、听长辈训导的乖顺女子,似乎唯有做到“乖顺贤淑”,才能成为一个好女人、一个好儿媳妇、一个好女儿。
可是,魏紫在哪里呢?
她站在黑暗里,忽然想起她也曾勇敢过。
譬如她重生之初,便坚定地告诉萧凤仙,她不是“萧魏氏”,她是魏紫。
譬如她曾向太子殿下控诉萧凌霄停妻再娶的恶行,当众说出了她想要和离的愿望。
譬如,她也曾胆大包天忤逆天子,偷藏证明太子殿下清白的证据。
这一刻,魏紫忽然想到,也许能形容她的,不该是任何字词,也不该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这种类型的身份。
世上能代表她的,只能是她的名字。
她不想按照天子的赐婚,去给周显霁做侧妃。
她想和萧凤仙在一起。
她喜欢他!
树枝浸润了夜色,魏紫踮起脚尖,将那盏灯笼悬挂在了枇杷树上。
萧府,高楼。
容嘉荣刚讲述完不为人知的往事,缓缓饮了口茶:“……那就是你的母亲。”
扑面而来的夜风染着凉意。
萧凤仙仍旧站在窗边。
他看见魏紫把点亮的灯笼挂在了枇杷树上。
他沉默转身,径直下楼。
容嘉荣猛然站起:“萧凤仙,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走吗?!”
回答他的是靴履转过楼梯的声音。
容嘉荣拿起茶盏,猛然掷落在地,哑着嗓子怒骂:“萧凤仙,你有种!”
夜色无边,家家户户都已就寝,黑暗侵蚀着一切。
一辆马车忽然疾驰过冗长的巷弄,悬挂在车前的风灯隐约照亮了前路,像是天地间中唯一的光团。
车厢里,魏紫伏在萧凤仙的怀里:“咱们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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