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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场上打过滚的年轻人脑子灵光,眼见别人不相信观山诗会,他当即便把张浩然作的诗念了出来。
可是他不念诗还好,一念诗反而坏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叫宋三爷的泼皮听到了几句诗,哈哈大笑,道:
“什么狗屁玩意儿,这也算诗么?什么红啊白啊,还不如老子蹲茅坑拉的一泡屎!这种打油诗还大张旗鼓的往外传,张家银子赚得太多了,想着门里要出读书人想疯了么?”
“哄!”周围的人齐齐哄笑起来,张家在扬州可是大大有名的家族,在场谁都知道。张家这些年生意风生水起,在扬州地面上无人可以与之竞争,但是张家年轻一辈没有人才却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泼皮宋三目的就是挑事儿,自然是直捅张家的短板。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有多少真正懂诗的?
扬州倒是有真好诗,可是画舫、教坊司姐儿们唱的那些好诗好词,让人听着就觉得朗朗上口,就觉得舒坦舒服。
张浩然作的诗,听上去就那么别扭怪异,什么白啊红啊,经宋三这么一说,大家更觉得不堪。
再说了,有止水文会的珠玉在前,观山诗会拾人牙慧,而且还搞得这么花里胡哨的,算什么鬼?
几名骑士没料到事情会闹成这样,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赔钱,幸好二管家梁实留了一个心眼,一直雇着马车跟在后面,看到了出事儿了,他赶上来使银子把事情摆平,几名骑士才得以脱身。
只是,经过了这一波,本来就锐气已失的他们,士气更加低落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吆喝,就连几匹本来看上去威风凛凛的高头马也没了精神。
跑马传诗传出了笑话,本来想让张浩然露脸扬名的,现在脸没有露成,露出了屁股,张家反倒落了一个拾人牙慧,花里胡哨的臭名,这些消息反馈到诗会上,诗会的气氛更加的压抑。
可是,再压抑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把桂山长的那个要求给取缔么?不伤春悲秋,还真就作不出什么诗来么?
“陈圭不是说要来么?为什么迟迟不来呢?”阁楼上,张柔云忽然道。
“倘若真有陈圭这等大才在,今天诗会也断然不会这般……”张宝仪无比的惋惜。大家都在作诗,却难得佳句,此时此刻,她们才知道她们平日作的那些诗根本就上不得正规场合,在这种正规诗会上,她们的作品哪里敢拿出来?
影儿独自坐在一旁,她的目光透过流苏看着外面,整个人都痴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陆铮,陆铮说诗词都是伤春悲秋,当时她很不以为然,甚至深深的鄙视,现在她发现陆铮的话简直是字字珠玑,竟然和桂山长不谋而合。
“陆三爷真的不会作文么?他会不会一直都在藏拙呢?”影儿心中忽然泛起这个念头,她又想起陆铮跟着她读书的事情。
《四书五经》这一类的书,影儿小时候可下了大工夫去背诵,去释义。可是陆铮学起来速度却奇快无比。
一本《论语》只要三天就倒背如流,而且句读释义没有一丁点的差错,这个本事影儿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唯一的解释便是陆铮一直都在装,都是故意的,要不然明明不会作文作诗,为什么随便一句话便能直中要害?
影儿脑子里天马行空,一时都有些痴了呢!
诗会还要继续,张承西砸了上万两银子下去,总不能就这么草草收尾,明知诗会可能失败,现在也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只是大家心中先前的豪情不在了,想扬名的心思被几盆冷水泼过之后冰冻了起来,大家想的都是怎么让这个场面撑下去,要不然丢丑丢得太大,回头还真就弄成笑话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压抑,但也有例外,比如此时罗冠才罗夫子心情就非常的熨帖,看着张浩然的跑马传诗闹出了笑话,他嘿嘿一笑,道:
“什么水准的诗都敢往外传,这年头总会有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冒头,丢的可是观山书院的面子,可是桂山长的面子。”
罗冠才旁边坐着孙伯义,孙伯义可是甲字号的夫子,张浩然恰是他的得意学生,他听到这话,心情哪里能爽?
当即他道:“罗兄,今日诗会可有罗兄弟子下场么?浩然丢了山长的脸,罗兄门下是否能有人力挽狂澜?”
罗冠才被孙伯义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心里一口气却实在憋得难受,脸都憋得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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