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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会为自己申辩抗议,即使想要反抗,也是软弱无力、势单力孤。
但要是每年献祭割喉三十名男子,情况就有些不同了。
在场的成年男子惊悸难言,脑中浮现出了自神祭开始,数十年来都没能浮现出的疑问:
……这到底是个什么“神”?
事实是,一旦灾祸落到自己头上,人就容易开始犯嘀咕。
气若游丝的庙祝又被山民们揪起来质问,逼问“神”的来历。
这人不过是略读过些书,连酸秀才都算不上,被“神”选中,只是因为他通些文字,又晓得听话。
他养尊处优地被村人供养多时,皮娇肉贵,吃了两下打就哭爹喊娘,摆着手哭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山民们更加愤怒,只觉自己被愚弄了,又怕其他人向“神”妥协,到头来让割喉献祭的灾祸落到自己头上,个个踊跃异常,绰起农具,直奔神庙,一顿打砸。
泥金满地,神骨成灰。
看着满地剥落的彩漆,破碎的泥颅,听到内室里被囚禁的孩童们恐慌的尖叫,那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才渐渐意识到,情况不妙。
旁的不说,这“神”的神力可是真的。
他们砸了“神”的金身,一旦招致报复……
也有几个愣头青叫嚷着它若是敢来就让它好看,但多数人心中生怖,踩着一地狼藉,满面呆滞,脸色铁青。
众人正惶惶不安间,忽然听得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庙外响起:“劳驾,请问……”
上百把长长短短的农具对准了门口,谁想来者竟是一名弱质风流、体态纤瘦的少年,头戴幂篱,看不清面目。
有大胆的喝问一声:“是谁?别他妈的装神弄鬼!”
少年落落大方,掀开了头上的幂篱黑纱:“各位叔伯,我乃是一名游方道士,途径贵宝地,眼见山上浓烟滚滚,似有魔物作祟,我便上山来查看一二,多有打扰……”
人总是难免先敬罗衣后敬人,更何况眼前少年生得清贵端庄,一副大家之子的作派,比那虚无缥缈、从未谋面的吃人邪神更像仙人临世。
一瞧到他的脸,山民瞬间打消了疑虑,又听到他是道士,更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将他团团围住,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道来,求“小神仙”出手襄助。
在村落中公然纵火的犯人分明就在眼前,山民们却浑然不觉。
少年听得仔细,不时煞有介事地点头,修养十足。
听完后,他环视涕泗横流的山民,按剑俯身,施了一礼:“风陵常伯宁,愿为各位排忧解难。”
不多时,外间黄沙走石,狂响成一片,似是天公暴怒,天空烨烨震电,不宁不令。
原本打算后半夜来享用珍馐的“邪神”,察觉神庙被毁,震怒不已,前来算账,谁想拨了云头,眼见山中房屋倾颓,满目疮痍,不禁先呆了一呆。
村中不闻人语,静如灵堂。
只有一个缥衣白衫的少年,坐在仍有祭火燃烧的祭台之上,在静静用他的“圣水”拭剑。
魔物从黑雾中走出,形貌是一个健壮孔武的男子,周身魔气赫赫,常人不可见,但道门之人一望便知。
看清来人装束样貌,魔物环视四周,确定并无其他修士,便桀桀怪笑一声:“哦,风陵现如今已衰弱至此,要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救人?”
少年再无在山民前的恭谨谦让:“抱歉,我不是来救人的。”
他坐在原地,挽了一个流畅的剑花,笑看面前的血宗魔修:“我是来杀人的。”
魔修不以为然,喝一声“狂妄”,积蓄血雾的一掌横推过去,便敛袖冷笑。
以他的修为,面对这个年纪的弱子,多出一招,都显得他多此一举了。
魔修遇见过不少道门小子,对他们的实力颇有心得,他这挟裹剧毒血雾的一掌推出,他就算不被打碎半身骨头,也会中毒倒毙。
谁想,赤红的血雾却动了。
雾中两道青紫双芒交映,翻卷如漩涡,将血雾绞动吸纳,呈百川入海之势,竟化为了少年操控之物,红雾伴身绕剑,奇谲万分。
身藏在废墟与神庙中的山民看得目瞪口呆。
魔修既惊且骇,不敢怠慢,拔剑驭气,挟万千杀机,朝台上少年杀去!
少年面对直刺而来的霜刃,微微歪头,挑起眉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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