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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春虽然从未听桑落久说过家事,单凭他今日的见闻,以及桑落久的只言片语,就猜到他在家中过得有多难,心里疼惜不已,一时情难自已,伸手握住了桑落久的手,用力握了握。
桑落久被握得一怔,分了一点眼神给他家傻师兄,目光真正地柔和了一瞬。
那边厢,花若鸿已是酒酣耳热,殷殷垂询:“犬子忝居云中君弟子之位,没给云中君添过麻烦吧?”
封如故平平淡淡地点评:“落久是个好孩子。”
花若鸿还等着更多的夸赞,没想到封如故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把话题引向了别处:“那小道士的尸首还在剑川中吗?”
花若鸿有些失望,他并不想对着一桌子玉盘珍馐谈论一个死人,但封如故这样问了,他只能如实答道:“那位道友乃霞飞门门下弟子,身上还穿着霞飞门弟子的衣物。发现后,我们立即去信,霞飞门门主亲自前来,领了尸首回去安葬。”
“何时发现尸首的?何人发现?”
“是在一月多前。说来惭愧,是飞花门的两名弟子发现的。他们年纪尚小,心性不定,二人逃了早课,去后山玩耍捉鸟,就在山坳处发现了尸首。尸首头南脚北,一刀断喉……这些事情,霞飞门门主来时,我已说过一遍,云中君若是还有旁的话想问,我传话叫那两名弟子候着,饭后您再问。”
封如故点头应下,又问:“何时封川的?”
花若鸿答:“发现尸首后,我们立即封川,清点各家弟子,看是否有缺漏。若是有谁不在川中,那便是嫌疑重大之人。”
封如故问:“不会太武断吗?”
花若鸿答:“云中君容禀,剑川地处险要,下级弟子出川极难,上级弟子出川,也得拿了令牌,说明去向,才能出去。所以出川弟子本就少,而在此时无端消失的弟子,说一句‘嫌疑重大’,不为过吧。”
封如故吁出一口气:“结果,一个都弟子没有少。”
“这才是最奇的。”花若鸿点头道,“为防各家护短,我们三家交换名册,交互清点了一番,川中弟子一个不差,那就说明,要么杀人者就是川中弟子,他并未离开,要么,就是川中弟子与杀人者勾结,想了什么诡计,带尸入川!”
如一若有所思:“因此,青霜门……”
“这位圣僧说到点子上了。”花若鸿隐隐激动起来,“发现尸体的前一日,恰是青霜门严掌事的寿辰,他的几名道友给他送了些礼物来,谁知道那些礼箱中是不是就藏着那名弟子的尸首?”
如一对那个“圣僧”称呼反应淡淡:“不可能。”
花若鸿一噎,有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感觉。
“岩石上的血迹,是割喉所致。”如一道,“他是在山坳中被杀的。不是被杀后再运来。”
一旁作陪的祝夫人却在此刻开了口:“未必。只要足够细心,杀人时的场景完全可以布置。”
今日在场之人,谁最细心,再明显不过。
封如故直接问道:“夫人指谁?”
祝夫人却不愿明示,不知是对自己的判断不自信,还是有意勾起封如故的好奇心:“今早到时,云中君只远远看了一眼陈尸地,并未细看;待您细看,便知我在说些什么了。”
这顿饭,花若鸿吃得很是心堵。
封如故根本没有要偏护谁的打算,他旁边的那个和尚也跟他一样,油盐不进。
……一个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花若鸿默默吐了一口气,在饭后留下了桑落久,说是和他很久不见,要叙一叙天伦父子之情。
这是人之常情,封如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待告别主殿,封如故说要和如一去查探一下小道士陈尸之处,叫罗浮春与海净先回去整理一下客房。
罗浮春应下,与海净在后院月亮门处告别后,脑中突然响起了桑落久的声音:“孩儿在风陵山一切都好,叫父亲担忧了。”
罗浮春一愣,才意识到二人之间的传音之术一直未解。
这传音之术,是他觉得在宴会上交头接耳,不合礼数,才用在桑落久身上的,此术法只有施术者能解开,且联系极其细微,恐怕桑落久那边也不知道,这术法还未被断开。
旁人的亲子谈话,罗浮春本不欲偷听。
他正要掐断灵力维系,便听桑落久道:“父亲,您的话我不懂。”
罗浮春直觉有些不对,将灵力额外注入一些,恰好听到花若鸿刻意压低了一些的声音:“你不要装傻,我说的是归墟剑法的剑诀,你可有拿到?”
罗浮春浑身一寒,毛发倒竖。
此时,他身上心里,比将手探入“沉水”时还要冷上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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