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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不会顺藤摸瓜,猜到她和阿兄的事,裴玉照就不得而知了。渐渐酒阑宾散,人去楼空,混沌的香烟淹没了荒唐的故事,满地寒气缭绕,她走不出这重迷雾。
席后陛下留她教导五公主的功课,她有心躲着阿兄,一口应下了。
可连着在宫里住上两日,她同五公主白日里习字,夜晚也习字,到姑母宫里问安习字,从姑母宫里回来还是习字,周而复始,实在无聊。
于此同时,旁人都很是尽兴。
上元这样的盛会,城门洞开,金吾不禁,百姓们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上三日,还有伶人来演傀儡戏,宫外一定是一片人声鼎沸,张灯结彩的热闹。
她们要是不抓紧凑凑这热闹,就要等到明年了。
这念头一旦出现,就再挥之不去。她和五公主越想越气不过,打扮成两个小公子的模样,一人打着一匹马溜出宫来,行在青黄黄的天光下。
她们赶早去清凉寺找寿宜公主,这时的晨鼓还没敲,大街上无甚行人。
五公主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那里就是我的错了?都是陛下的孩子,五哥哥不时打猎,那些御史没日没夜地上折子,他还不是不知悔改。我就溜出来一次,立即被他出卖了,叫阿爷狠罚,连宫里的花灯都不许去看,到底不公平。”
裴玉照不高兴地哼道:“谁管你去不去玩啦,只是咱们早早约好了要找小姨玩,顺道把我的猧儿犬拿回来,你偏挑这个时候惹事,可见不把我放心上。”
“臭瑟瑟,你以为我想的呀?还不是因为月奴,我才知道她弟弟死了有一年。”五公主唉了一声,“她那身子,一个人怎么好过活,我是要给她送些体己去,才不是胡闹贪玩呢。嗳,说来奇怪,她那农屋里有响声,分明在家的,凭我叫得脸红了也不开门。”
裴玉照听得闷闷不乐。
她又何尝不是,这年溜出来找月奴不下十次,翻山越岭,不过是白辛苦,那回不是吃了闭门羹。如今可算知道是何一回事,却彻底不想理她了。
怀了男人的孩子,连她们这些自小认识的小姊妹都不要了,算那门子朋友。
五公主仍在猜想:“瑟瑟你说,她会不会是怕无功不受禄,才死活不见我们。你忘啦,小时候陛下带你去清凉山畎猎,秃鹫扑着你丢到山底下去,还是月奴捡着你,救了你的命。你长兄找到你的时候,给了她那许多金银财宝,她愣是只拿了一点养活田地的钱。”
说起前尘往事来,裴玉照的心不由揪了揪,过了好久,才闷闷地说道:“好了,你只往清凉山上去,我托过秋娘,打探月奴还住不住在山脚下,问一问总归没错。晚点我再和你们汇合。”
五公主哦了一声,提着缰绳调转马头,又被她拿鞭子戳了一下手:“不许骑快马,也不瞧瞧下雪天地多滑,山上多难走,仔细跌一个狗啃泥,叫我笑话死。”
裴玉照和她分头行动,穿过白雪皑皑的湿滑街巷,到小酒馆里找秋娘。
这时辰的酒馆只会无比冷清,她栓好马,却听见有人把桌子拍得山响,就在宽宽的矮酒桌上,两个人脚踏长凳子,一侧的高大男人憋红了脸。
他大呵:“把东西还我!”
那高大的男人竟是沉见徴。
她在槛前住了脚。只见那两人从桌上摁起一块发黄的破玉,拿在手上扔来扔去。沉见徴似乎受不了这种亵渎,站起身去抢,却被堵得严严实实。
“诶,你把这碗酒吃了,小爷就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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