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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三口两口地塞下了食物。他心仪的姑娘还在家乡等着他呢,弟弟一想起自己的心上人就全身都充满了干劲:“好,不过首先是要打赢。”
“嗯,等我一下。”哥哥看着满脸带着笑容的弟弟,也囫囵吞咽着手里的食物,准备起身去搬运粮食。
站起身来以后。弟弟眯着眼看了路旁地林子一会儿,突然大声叫道:“哥,林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嗯?”哥哥满嘴塞的都是食物,他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因为蹲着也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他费劲地吞咽了几下,不过失败了,被噎住后,哥哥一边拼命敲打着自己的胸膛,一边在地上满地寻找装水的葫芦。
找到了水壶之后。哥哥急不可待地打开塞子。狠狠地灌了两口,等他再回头打算和弟弟说话时。他看见弟弟已经嘴张得大大的,吃惊地看着前方,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哥哥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一个个也都呆若木鸡地看着东方地树林,接着又有一阵凌乱的响声从那个方向上传了过来,哥哥拿着葫芦站起身,斜着眼向林子那里撇了过去。
“佛爷啊。”
随着一声惊呼,水壶从松开的手指间滑落了下去,哥哥看着那片老林子,那据说是一片足有六十里宽的深山老林,树叶密得几乎能挡住日头,不是本地老猎户的话,进去后肯定会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更不要说里面还有难以通行的沼泽,没有人喜欢通过这片山林从蔺州走来普世所,更不用说成百上千人了。
日光从树叶的间隙射入林中,把救火营甲队官兵身上的铁甲映得闪闪发光。刚才接到探子报告走到林边后,王启年就下令士兵最后一次休息,然后披上铁甲成纵队前进。虽然对面看起来仅仅是一队运量的辅兵,但救火营还是排出了战斗队形,长枪兵一个个都把白刃挺了起来。
走在救火营甲队后面的是工兵队地先遣队,这一路除了救火营自己地工兵队以外,黄石还把福宁镇直辖的本部工兵队也带上了。他们一路逢山开道、遇河搭桥,在山堑架设了一个又一个地吊桥,还砍伐了许多木头,用它们在沼泽上搭出了一条通道,让辎重队把六磅炮也随队拖了上来。
随着王启年一声令下,甲队的重步兵就把头盔上的面具放下了,他们步履坚定地走了过来,把树枝和野草无情地踩进了泥土中。这群人无声地从树林中涌上大道。虽然救火营丙队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但他们对面的这群敌军看起来跟本没有武器,而且显然敌军都已经被吓傻了。
王启年一手握着手铳、一手拿着军刀走上官道,对面原本一百多个敌兵已经跑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王启年低头看了看趴在他脚边地两个人。这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一对年轻的兄弟,他们腿边有一个被打翻了的葫芦,还在汩汩往外涌着水,年龄稍大的那个还把年纪较小的那个紧紧抱在怀里,四只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流露出悲愤和绝望的目光。
自以为在劫难逃地兄弟俩,看着那个全身钢铁的领头明军低头打量了他们几眼。跟着就把明晃晃地长刀插回到刀鞘中去,然后昂起头大步走开了。后面的明军也都是一身亮得耀眼的盔甲。这些拥有钢铁皮肤的人形怪物们从这对兄弟面前鱼贯而过,再没有人向他们瞧上一眼,仿佛都对他们失去了兴趣。
等兄弟俩眼睛又能转动之后,林子里又走出了更多的明军士兵,甚至还有人牵出了几匹马来。但一直没有人搭理这对兄弟,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错了。是好像这些永宁宣抚司的男丁们统统不存在一般,这些明军士兵都把长枪靠在了肩上,默不作声跟着前人的脚步而行。
兄弟俩紧张地看着从他们身边越过地士兵们,他们走上了大路,然后按照奇怪的队形散开。突然,他们耳后传来一句问话声,把两心兄弟吓得都是一个哆嗦。他们回过头来的时候,看见面前时一张充满和蔼笑容的脸。还有熟悉的土话。
“打扰这两位兄弟一下,我们要到普世所去,能告诉我们怎么走么?多谢了。”满面笑容的问话人看起来是个本地人,这个本地人背后还站着一个头戴黄头盔的明军。那个明军的头盔不仅仅是颜色有些奇怪,而且上面插着地也不是白色的羽毛,而是一根高高的红缨。看上去足有快一尺长了。
这个带着奇怪的头盔的明军一身戎装,穿着酱紫色的皮甲,脖子上挂着一个黑黝黝地圆盒子,他手里没有拿任何武器,而是拿着一根铜黄色的金属棒,注意到这对兄弟的目光后,那个明军也笑着朝他们连连点头,
……
黄石从林中走出来的时候,欧阳欣正和几个福宁镇的工兵军官围拢在一块木墩周围,弯着腰正在讨论着什么。黄石走过去的时候欧阳欣他们纷纷立正向黄石行李。黄石看了那木墩一眼,上面铺开了一张纸。还有一个头盔压着纸脚。
“欧阳兄弟,根据条例,战场是不许脱头盔的。”
“是,大帅,”欧阳欣先应承了一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后,他耳朵上夹着一根炭笔:“大帅,卑职也就是图个方便罢了。”
“笔可以拿在手里,头盔是不许脱下来的。”
“遵命,大帅。”欧阳欣从木墩上捡起了自己的头盔戴上,然后从脖子上解下了挂在胸前地指南针盒子,把它压在了那张纸地下面,然后随手又拾起靠在树根处的单筒望远镜,用它按住了那张纸地令一边。
做完这些工作后,欧阳欣就用炭笔指点着那张纸,也就是他们几个工兵军官刚画好的地图:“大帅,我们位于普世所和摩尼所之间,向北大约十五里就是普世所,向南四十五里是摩尼所。据俘虏们所说,贼兵的粮草大部分都在普世所,而主力则在摩尼所。”
“干得好,这次行军,欧阳兄弟当居首功。”
“大帅,虽然我们现在应该距离普世所更近,但我们还是没有直接走到它城下啊……”
黄石打断了欧阳欣的抱歉声。这次一路上全靠工兵作业来保持方向,和目标差出十几里的距离已经很了不起了,毕竟这个时代所有的地图都有不小的误差。最头里被牵出来的几匹马都分配给了工兵,他们正沿路向南北两方前进,以便绘画沿路的地形图。
救火营先头的两个队已经向北直奔普世所而去,黄石对身后的传令兵吩咐道:“让辎重队不要管粮食了,优先把药材和大炮运上来。”
“遵命,大帅。”
跟着黄石又吩咐道:“传令给后面的丙队、戊队和庚队,他们出来后向南搜索前进,以防敌军回师。”
“遵命。”
这几天来救火营在林中轮番前进、休息。所以一开始出发在前的张承业他们都落到了后面去。这片林子虽然能出奇兵,不过大量地粮草还是要靠坚实的路面才能运来,所以黄石如果不能夺下永宁宣抚司辎重的话,那通过这片林子能补给的部队也是有限的。
这次出兵黄石带足了粮食,所以部队行进的很慢,多亏了训练有素的辎重队,他们和工兵队一起。利用各种工具总算把数十万斤粮食及盔甲、大炮等物资都拖着跟上了大部队。现在就算黄石得不到永宁宣抚司地粮草,他也能在此地支持三天以上。而且从这片林子过来的时候。黄石沿途藏了不少储粮,就算不得不再走回去,那他地备用粮食也是足够的,
只要普世所到赤水卫的道路不掌握在永宁宣抚司的手里,那奢崇明和他的大军就已经在事实上陷入被包围的境地了。现在黄石的最主要目标就是快速攻下普世所,一旦普世所陷落,那么位与普世所和蔺州道路之间地永宁军就也立刻失去了补给。他们或者抛弃阵地逃走,或者等着被饿死在普世所和蔺州之间。
永宁宣抚司在普世所储备的粮食足够数万大军所需,拿下它可以大大减轻黄石的后勤压力,让他不需要急着打通到蔺州的道路来运输粮食。而且一旦拿下普世所的话,即使黄石遇到最糟糕的情况——赤水卫失守了,他也可以点一把火把奢崇明的粮食烧个干干净净,这样救火营无论如何都能安全退回蔺州去,因为没有了粮食。奢崇明和他的大军就得饿着肚子回家了。
马队这次又被抛在了最后面,因为树林里地草和树枝很多,不小心的话很容易伤到了马的眼睛,所以他们只能一直小心翼翼地前进,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没法从这深山老林里出来了。入夜前,两座六磅炮被从林子里拖了出来。黄石不再继续等待,他留下一个队向南防御,然后就把剩下的部队统统带走了。救火营会举火沿路向北夜行,争取明日拂晓能展开对普世所的攻击。
每次有一个整队的步队建制从林子里走出来以后,它就会从留守部队那里接替下防御岗位,而原先地留守部队就会立刻北上去追赶大部队。黄石把救火营工兵队带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人则和本部的工兵队一起交给欧阳欣指挥。
九月十日正午,最后的三个步队和马队先后走出树林。马队的官兵在过山林的时候被憋得不行,现在总算上了大路了,他们纷纷跃身上马。向北方急速赶去。丙队、戊队和庚队则稍作整顿后开始南下。黄石留下的命令是尽可能向南推移战线,越是把敌军向南压缩。他们就越难以靠啃树皮草根逃回永宁老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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