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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走常伯宁后,海净久候如一不至,索性开始与桑落久和罗浮春商量下一步该去哪里。
燕江南已去调查风陵弟子死亡之事,他们不必再去。
寒山寺弟子的死亡事件有了基本的眉目,黑衣人送来的试情玉也交由卅四调查,下一步他们该去往哪里,便成了个相当重要的问题。
三个加起来还不到六十岁的年轻人头碰着头,趴在一张地图上研究去向。
海净提议:“不如去永靖山,第一桩杀人案发生的地方。”
罗浮春唔了一声,习惯地偏过头去问桑落久:“落久,你说去哪里?”
“我不敢擅专……”桑落久温和一笑,“不过,若是师父来选的话,该会选择这里。”
他撩开袖子,斯文地指向地图上的一点。
……剑川。
剑川附近有三处小道门,陈尸点恰在三处道门交接点。
死者是旁门弟子,因此在发现尸体时,三处小道门虽然有所震动,却并未太慌乱。
海净好奇:“为何是这里?”
罗浮春也跟着犯了嘀咕,但将师父对那黑衣人行事思路的推论细思一番,他的脸色不禁变了一变,且有了想要拦阻桑落久开口的意思。
桑落久却毫不避讳,平和道:“这三处道门中,有一处是我家,飞花门”
海净记性并不差,还记得刚与罗桑二人结识不久时随口聊的天。
况且这近十日相处下来,他自认为大家熟络了不少,按捺不住一颗八卦之心,道:“桑施主,我记得你讲过,你是三年前入门?那罗师兄……”
“师兄入门比我早三年。”桑落久很是和气,“海净,我只大你一岁,你不必一口一个施主唤我。你可以叫我落久,我本家姓花,你也可以叫我小花,不妨事的。”
海净忍俊不禁:“这太不妥了。可……你本家姓花,怎么改姓桑了呢?”
罗浮春恨恨插嘴:“我方才才说,我兄长名唤萧让,难道你以为我姓罗吗?”
海净初涉道门中事,对许多事还是一知半解,闻言只顾着瞪眼,懵然无措。
桑落久安抚地摸一摸罗浮春后背,笑道:“师兄,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这般在意。”
“我能不在意吗?!”罗浮春忿忿道,“若是只是改名、改道号,我也不会说师父什么,但他随意给我们改姓,就是不对的!况且还胡乱改了个酒名——”
桑落久摸一摸鼻尖,向海净解释:“在入门时,师父便改了我们两人的名字。我师兄本名姓萧,全名萧然;我姓花,全名花别云。”
海净看二人对改名一事态度截然不同,很是诧异了一阵:“落久,你似乎……不大介意此事?”
“我是我爹的私生子,名字本就不算光彩。”桑落久道,“师父想换便换了,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桑落久谈起身世的态度之坦然,甚至叫海净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望着呆愣的海净,桑落久背着手,眉眼温润:“……会看不起我吗?”
海净急忙摇头,同时心中又浮起了新的疑惑。
……以他朴素的认知来看,道门近几年风气不佳,极重门第,桑落久虽然品行与天赋都是一等一的,但毕竟顶着“私生子”的名头,按理说,连风陵山的边都摸不到,如何能拜到云中君门下,成为他座下高徒?
海净难耐好奇,斟酌着词句问出这个问题时,桑落久抿唇一乐:“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故事罢了。”
……不值一提得就像当初那个被带入花家的他一样。
彼年的桑落久,不过七岁。
在他记忆里,母亲姓李,是个温柔的牧羊女,住在李家村附近。他们的家是一间独立而破旧的茅草房,常常漏雨,因此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修补屋顶。
小时候,母亲总把他放在羊背上,去数天边白羊似的云,而她在一边吹着笛子,是叫人心醉的沂蒙小调。
她教会了桑落久凡事要乐观,要笑。
桑落久也如她所愿,快乐而健康地长大。
唯独叫桑落久难过的是,他没有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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