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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她印象中是第一次。
那时下着雪,他就站在那棵光秃秃的槐树下,黑皮手套握着雪茄,低沉磁性的嗓音说着粤语,不知道是在和哪个港区的朋友讲电话。
然后她就看见一只白猫,跳上罗马柱花坛,黏人地往他身上蹭。
那个画面仿佛自带一层港风柔焦滤镜,回想起来,还是有几分温情的。
尤其是他摁灭雪茄,嘴角勾着淡笑,去揉那只小猫的那个瞬间。
苏稚杳正想得出神。
宠物馆的落地窗内,出现了当时抱走白猫的那位大叔,他依旧戴着那天的灰格挂脖围巾。
似乎是那只白猫又调皮了,在他打扫时捣乱,于是大叔拿着猫棒逗了它会儿,再蹲下。身,把它抱回到窝里。
脑子里像是安了个镜头,循环往复地在回放那夜,贺司屿温柔撸猫的情景。
苏稚杳灵机一动,低头短信问贺司屿。
【你在梵玺吗?】
贺司屿那时应该恰巧空闲,回复得不算慢:【嗯】
苏稚杳眸子浮光跃金般亮起来。
“杨叔,我不买雪糕了,你往前靠宠物馆那儿停一停。”苏稚杳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待会儿不回家,送我去梵玺。”
……
过去不到一小时,京市的夜彻底深下。
梵玺大厦顶层,主卧落地窗前,贺司屿手掌撑着腰骨,手机举在耳边,下颔微敛,阖着眼和周宗彦通电话。
“林汉生投资澳门非法赌场,私下牵涉皮肉交易,生意系越嚟越脏了,近一年还频繁出入泰缅边境,警务处怀疑佢和金三。角老毒。枭有私下嚟往,卧底了大半年,他果然系想走。私缅北货到中国。”
电话里,周宗彦压抑着满腔愤恨,办公事时,他态度自觉严肃,没有一丝平日里的散漫,正经有度。
周宗彦做了个深呼吸,出了口胸腔里的郁气,没过两秒,还是控制不住骂道:“就凭佢(他)地一条粉肠,还敢揾(找)上。你,食蕉啊佢!”
贺司屿刚沐浴不久,身上只裹一件黑色睡袍,他昨夜没睡几小时,又听了一天国内外公司的财务汇报,此刻眉间轻蹙着疲乏的痕迹。
方才看过一会儿书,鼻梁还架着那副金丝眼镜。
“下月十五佢有批货,喺中环Mol三号码头拖柜。”贺司屿两指抬起镜架,捏了捏鼻梁:“你同NB(毒。品调查科)提前部署,我嘅人会同你联络,其他你执生(其他你看着办)。”
“你同我定啦,我能搞掂。(你放心,我能搞定)。”周宗彦又换上了那放浪不经的调子,自信笑答。
交接完正经事,两人随意聊了几句。
结束通话前,周宗彦忽然没有头尾地说了句:“下周京市天气唔对路,你唔好留,翻嚟食酒啊。(下周京市天气不太对劲,你不要留,回来喝酒啊。)”
这话他说得漫不经心,但又夹杂几分正经,隐约有一层深意压在轻松的语气底下。
贺司屿眸色幽深下去。
口吻淡淡的,低声说:“知道。”
摩天大楼外的夜景似乎格外深沉,晦暝的长夜里,万家灯火远得,入目只透有模糊的光晕。
忽地,他留意到近处,有几片细细碎碎的白色,飞落下来,附到窗上。
下雪了。
手机还贴在耳畔,贺司屿眼睫向下微敛,不经意间想到什么。
接着,“叮咚”一声门铃。
京市的雪,不知不觉,隐隐成了心照不宣的暗号,在斑驳的时间里,预兆着一种降临。
贺司屿回首望向门外,双瞳黑沉,面色依旧平静,但他有那么几秒的恍神。
门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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