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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哟,啊哟哟,我我我这可不是说你啊卫姑娘。”他登时两手连摇,迭声往回找补:
“我就是说、就是说……就说卫姑娘这名字挺好,真挺好的,特别地容易记。你看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哎哎哎哎卫姑娘!卫姑娘!怎地这又要晕了……”
咋咋呼呼的叫唤声吵得卫姝脑仁疼,她捂着脑袋,身子软软地往下倒去,心底腾起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写史的、侍书郎,你们这群烂臀鬼!朕(大梁粗语)你们的祖宗!
面色苍白的少女到底没撑住,直挺挺地厥了过去,小屋里登时一阵兵慌马乱,但很快便又归于平静。
熟能生巧的周尚单手提溜着昏迷的少女,将她送进了东次间。
未几时,东次间儿便烧起了小炭盆,温度宜人,铺得厚厚的床榻也足以抵御北国初春的寒意。
将床帐拉上半幅,眼瞧着少女似是睡得沉了,两个大宋间谍这才轻手轻脚离开了东屋。
临出屋前,周尚还很细心地将屋门处的布帘也合拢来,在帘后朝院门的方向呶了呶嘴,又以口型比出一句话:
“此地不宜多言。”
叶飞颔首示意明白,口中却道:“我去取了那蓝月纱裙子罢,等一时卫姑娘醒了,也好让她拿回去交差。”
“我去买米,柴也快用光了。”周尚压着嗓门儿,那说话声却还是刚好能够传进东屋——设若那榻上之人并未真的昏睡的话,便必能觉出他张罗午饭的殷勤:
“今儿想必得一起吃午饭,我再去割点肉回来,卫姑娘身子弱了些,得好生补一补。”
这也不过现成的因由,顺嘴说来便是。二人“商议”已毕,便前后脚离开了藤萝小院,将卫姝一个人留了下来。
大宋密探们实则也并未走远,转头便又在另一条巷子的小院里碰了面。
这是他们的一处固定联络点。
那也是一户单门独院的宅子,布局与藤萝小院相仿,唯一的不同便是,那屋檐下悬着一枚擦得锃亮的铜风铃。
此际风雨犹甚,铜铃被大风吹着,间或“叮——”地一响,其声清寥,在小巷中传出去很远。
因此处地势颇高,只消在房顶开一扇小窗,登高四顾,左近街巷便尽在眼底,藤萝小院也一目了然,故他们才会择定在此处秘议。
锁好门户后,周尚先行攀着竹梯在小窗前望风,叶飞便在一方老旧的竹案旁坐了,顺手自后腰取出一柄短斧来,轻轻拂拭。
他的兵器似乎很多,身旁的竹案上一溜排开,刀、枪、锤、刺不一而足,每一种皆不过半尺长,似是当暗器或甩剑来用的。
“老周,你把昨日之事仔仔细细地报上来。”叶飞开口道。
因昨日另有要务在身,不久前方才回转,期间未曾与周尚见面,故他对昨日之事知之不详,此时便向下属询问起来。
房间里有片刻的寂静。
烛火幽微,并不能涤去屋中的寒意,叶飞却似是一无所觉,擦拭兵器的动作舒缓有致,恰好贴合着这一室静谧。
“赵谭没来。”周尚启唇说道,两眼望向窗外,神情沉稳。
赵谭是破军的真名。
他是一名宋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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