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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琛叹息道:“家门不幸,这设计必然是出自我沈家之手。”
看来沈家人里,除了沈君之外,仍有被老朝奉买通了的奸细。我这才明白,难怪她立场转变那么快,原来是想要亡羊补牢。说罐子“暂时”由药不是来赔偿,只是为了尽快从法律上结案,获得释放。等到追查出真凶,再还他一个清白。
我对这位老太太肃然起敬。这种丑闻,别人掩之不及,她却毫不犹豫全抖搂出来,向我们坦承,极见决断。五脉的几位掌门,果然都不是浪得虚名。
药不是没我那么激动,他冷着脸思考了一阵,开口道:“那么,您知道是谁了吗?如果是负责展会布置,应该很容易追查吧?”
沈云琛有些为难地摇摇头:“展会的整个设计,是交给了家里所属的一个设计所来解决。整个方案是由一个小组讨论出来的。每一处改动,方案里都陈述了理由。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不动声色地影响其他人,把设计导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不能调查会议记录或询问与会人员吗?”我问。
还没等沈云琛回答,药不是就否定了:“不行,那样会打草惊蛇,得想别的办法。”
沈云琛道:“今天我特意叫你们俩来,当面把这事说清楚,一是当面致歉,二是想得到两位的协助。”
“协助什么?”
沈云琛手指上的祖母绿扳指猛地一磕桌面:“打扫房间,把那只老鼠逼出来!”她气势勃发,如同一头看到自己领地被侵犯的母狮子。药不是道:“何必这么麻烦,这件事是郑教授指使的,去问他不就得了?”
沈云琛面色顿时暗淡:“他已经失踪了,到处都找不到。这个人哪,我可从来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郑教授与我曾经直面相对过,若我活着回来,一定会揭穿他的面目。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逃走。不过……我觉得沈云琛的话里,里面似乎有点八卦。
沈云琛难得露出腼腆神色,双颊微红:“年轻的时候,我差点嫁给他。不过家里诸多因素,最后没成。”
看她的扭捏神色,估计这段风流韵事可没这么简单。不过现在大事当前,我也没心思深入挖掘,还是说回正题的好。
虽然郑教授跑了,这有些遗憾。但一想到老朝奉在五脉中的钉子,正在被一个一个拔出,还是让人很过瘾。这个过程固然有些痛苦,却也是恢复身体健康的必要一步。
会面时间很快结束了,药不是暂时先回返牢房。我和沈云琛出来,她问我去哪。我想了想,说自己走走,沈云琛知道我如今心绪繁多,也不多劝,叮嘱了几句便先驱车离开——她那边的事情,只怕比我更多。
离开羁押所后,我并没有着急返回四悔斋,自个儿在路面溜达起来,整理整理事情。
现在对老朝奉的战争已经全面打响,这不劳我再多费心。现在还有五罐之谜,尚未解开。直觉告诉我,这和许一城以及老朝奉密切相关。
“三顾茅庐”“细柳营”和“鬼谷子”三罐里的秘密,在我手里,药不然拿走了“细柳营”和“鬼谷子”;还剩下“焚香拜月”以及第五个罐子不知下落。
还有,药来讲的那四个故事,到底跟五罐有什么关系?
药慎行的神秘北上,到底所为何事?许一城在庆丰楼逼着那个叫楼胤凡的商人跳楼,到底出于什么动机?
无数疑惑,纷纷扬扬涌入心中,每一个和其他问题都似有联系,可那线索若有若无。
我这么琢磨着,不知走了多久,一抬头,不觉呆住了。我来到的这个地方,是一栋三层小楼,仿古歇山顶加水泥结构,白石雕栏,明黄瓦片,既典雅又不古旧。入口处有一个竖牌,写着“中华鉴古研究会总部”几个字。
这地方我来过几次,怎么今天鬼使神差地,走到这里来了。我正要离开,却看到此时楼前横拉着一道黑幅,上有白字:“沉痛悼念刘一鸣同志去世”。两侧各有两个花圈。两扇正门敞开着,直通向大堂。
我回来之后,一直想去吊唁一下刘老爷子,可先是五脉家宴会,又是沈云琛的事,还没腾出空来。想不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我自己都未觉察的内心深处,一直想要最后送老爷子一程,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我怔怔地望着入口,赶紧去附近买了一朵白花、一个黑箍,给自己佩戴上,然后才返回正门前。
大堂里的布设极为简单,正中央是刘老爷子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爷子神情淡然,仙风道骨。照片两边摆放着几束鲜花和对联,不是挽联,而是刘老爷子书房挂着的那一副:“事能知足心常惬,人到无求品自高”。没有香炉,没有哀乐,也没有吊唁簿和花圈,一切都朴素低调。
此时距离刘老爷子去世已过去两个多星期了,该来的人都来过了,所以此时楼里安静得很,只有前台坐着一个接待员。
接待员见我进来,起身要来迎接。我摆摆手,表示不必,然后走上前去,跪下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我站起来,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
“许君?”
我回过头去,看到一名女子身着黑色连身葬礼服,胸口别着一朵白花,还戴着黑纱。虽然脸被黑纱所隔,但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木户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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