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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而坐的两人听到肖晗的禀报,神色皆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尤其是顾月卿,靠在案几上的手紧握着茶盏,微敛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似是并无要应话的意思。
君凰见她这般,神色一顿看向肖晗,“送来何物?”
“一幅画。”说着肖晗便唤来候在门外的人侍卫,彼时侍卫手里捧着一个长筒。
肖晗接下递给君凰,“皇上请过目。”
君凰接过,却并未即刻打开,而是递给顾月卿,“看看?”
顾月卿这才看向那个长筒,而后看向君凰,见他眼底皆是柔和的神情,仿若受了某种鼓舞般,抬手接过……
尽管她抬手时还有少许犹疑。
打开长筒取出画作,展开……
画上,远山近庭间,一女子坐在一棵盛开的桃花树下抚琴,瞧着女子的年纪应不过二八之龄。
绝色姿容,娴静高贵。
她面前摆放的琴,正是完好无损的燕尾凤焦。
抚琴时,她是浅笑着抬眸看向前方,那里坐着的应就是作画之人。
画上还有一行小字:桃花映娇容,弦落如仙音。——顾荆
细细看去,不难发觉顾月卿与那画上女子的神韵间有几分相似。
看着画,顾月卿轻抿着唇瓣,眼眶中似有水雾在打转。恍然间,她脑中冒出与此画相似的无数个模糊场景,但如今……这些都已不复存在。
父皇母后的样貌在她心里已十分模糊。
之所以说燕尾凤焦是母后唯一留给她的东西,而那块刻着“倾城”二字的令牌是父皇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是因在父皇母后遭遇不测后,林青乾继位,以不想她睹物伤怀将父皇母后所有的东西都封存起来。若非那时她抱着燕尾凤焦不放手,怕是最后这点念想都留不住。
她尚有六岁,又因伤心过度加之关在密室里几日,如何能阻止得了林青乾的行径?
说是将父皇母后的东西封存起来,然经这么多年的查探,她都未发现天启皇宫出现过任何与父皇母后有关的物件,连父皇母后的宫殿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要说整座皇宫唯一不变的,也唯有她的倾城宫。
想来是因当年她“死无全尸”,为免犯忌讳,才无人敢动。但父皇母后离开后,她曾在皇宫生活的那半年,她倾城宫里父皇母后留给她的物件也尽数被收走……
时至今日,她连父皇母后的一副画作都不曾得见。记忆模糊,便是想画也不知该从何画起。
她冷心冷情,不过是因未放在心上罢了。
撇开这悲惨的遭遇及她九死一生换来的一身本事和权势财富,她也不过一个方步入十七的寻常女子而已。
廖月阁,她只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自父皇母后去世,她一人在天启皇宫过着那样任意一个宫女奴才都敢打骂、食不果腹的日子,廖月阁却对此不闻不问……
甚至于到后来,她被遣送至城南寒山寺,一场大火将寒山寺化为灰烬,廖月阁也不曾派人来寻她,甚至在她“死后”也未出现。
林青乾和赵氏恨不得她死,好歹在她“死后”细致着人查探过,以确定真相,而廖月阁有着那样强大的人脉,却这么多年都无动于衷。
她对廖月阁的感情很复杂。
说是怨,应是有的,说是念,应也是有的,不过都是在她最困苦的那些年,到得如今,她几经生死活到现在,对廖月阁具体是什么感情,她也说不清了。
但不管是什么感情,廖月阁能给她送来这幅画,她都是感激的。
一幅出自她父皇之手,画着她母后的画作……
君凰看着她这副模样,只余满心的疼惜,却并未出言打断她沉思。
他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忽而,君凰原本疼惜的眸光多了一抹愕然。他视线中的顾月卿,分明上一刻还在神伤,下一刻整个人便透着一股冷戾杀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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